老者自怀中取出簿册。
颤颤巍巍地越过头顶。
“禀郡君,这都是宅中账簿。”
“是魏文才人情往来的证据,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旁人贿赂他的。在宅中有处枯井,便是他秘密改造的藏宝室。另外,他还经常让我去买药。经过调配后,便是迷药和媚药。如若郡君不信,大可传万宁县城的医师。”
“好,传万宁医师!”
秦稷微笑拂手。
和本案有关的人都已至桃源。
说白点,这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魏文才无力地瘫坐下来,眼神中的光泽逐渐暗淡。其实当他知道秦稷干涉此事,他就隐隐已经料到。
月余前,秦稷成功扳倒张二河,得到女帝下诏赞赏,被立为新的河东郡守。他当时恰好是在大伯冀州牧府上,对方是特地提醒了他。
秦稷现在是如日中天,还能得到女帝的诏书赞赏,很明显是要重用。关键还是秦稷很有本事,就算是他这位冀州牧都要礼让三分。所以如无必要,万万不能与他结仇。
魏文才也都知道,所以这段时间特地收敛了些。只可惜因为项坚将事情闹大,也终于是牵连到他。当得知秦稷召见他们要审理此案,魏文才就隐约意识到无法逃脱。所以他是特地提前命人通知冀州牧,就是希望能处理好此案。
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万宁县医师,拜见郡君。”
“不必多礼。”
秦稷眼神示意,陈苍便将药材单递给他,淡淡道:“本君且问你,这上面的药材你可认识?昔日这魏府,可曾向你买过?”
“买过!”
医师坚定点头。
“你怎么确定?”
“郡君有所不知,这上面的药材都很名贵,每年买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是能调配成迷药或者媚药,所以我都记得。”
“这账簿上的数目可对?”
“都对。”
“我再问你,魏府上的人可曾带女子过来,让你帮忙开药堕胎?”
“有,而且很多……”
“你可知道有谁?”
“若是郡君需要,我都能写下来,再由郡君安排人去找,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你……你……怎敢如此?!”
魏文才站起身来,满脸怒意。他没想到,这医师竟然也投靠了秦稷。他猜到秦稷可能会查医师,毕竟要查出迷药和媚药。所以他特地让人提醒医师,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乱说话。甚至,还抓了医师的亲眷!
医师转过头来,冷漠地看着魏文才,“你这恶贼,以为绑了我的亲眷,就能逼我就范。好在郡君出手相助,才让我的亲眷得以脱困。这些年来你所买的药,还有你让我帮忙开药堕胎的女子,我全部都有记录!”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稷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魏文才。
万宁县令也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怒斥道:“魏文才!想不到你竟如此放肆,说,还有谁和你干了这些龌龊事!”
“我没有!”
“这都是假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他们胡说的!”
“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秦稷两手无奈摊开,淡淡道:“你所犯下的是滔天大罪,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本君又怎会来找你?是否还需要本君,再一桩桩细数你的恶行,再把相关的人证物证摆在你面前?”
“我……我……”
魏文才也是慌了神,连连向后退去。他看向两侧,只觉得那一道道眼神无比冷漠。
秦稷则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冷然道:“莫要说本侯不给你机会,只要你现在如实相告,将其余相关的人全都说出来,那本侯还能向上申请,饶你和妻儿老小一命。可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休要怪本侯公事公办!”
“我……我……”
“哈哈,秦郡君好大的官威啊!”
爽朗的笑声自外传来。
就看到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踱步进门,身后还跟着诸多披甲锐士。中年人极胖,头戴玉冠,缎带都有些勒肉。长得是肥头大耳,但自上而下有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下吏拜见州牧!”
“吾等拜见州牧!”
众人同时起身作揖。
这人就是冀州牧魏咎,掌管冀州四郡。先帝昔日置三十六郡,又划分出九州。一州则下辖四郡,属于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他们的地位极高,有着相当高的自主权。就算是朝廷直接任命=的郡县长吏,州牧也有权利弹劾。只要经皇帝批复确认,就可直接下马,再由皇帝继续安排新的官吏上任。
……
“王爷,冀州牧来了。”
上官雪隔着屏风,面露担忧。魏咎当初便是镇北王姬舟麾下的得力干将,曾经协助姬舟连灭三国。包括灭靖之战,魏咎便曾作为前将军领兵五万。魏咎作战极其勇猛,每每几乎都是身先士卒。所以魏咎便被提拔为冀州牧,并且地位是牢不可破。
“不着急,先看。”姬舟冷漠拂袖,淡淡道:“秦稷已经料到冀州牧会来,肯定是有了应对之策。不必着急,静静看他有何应对之策。”
“那冀州牧会偏袒魏文才吗?”
“有可能。”姬舟点了点头,叹息道:“魏氏也不容易,当初为了灭靖,魏氏死伤惨重。魏咎每每出战,都喜欢身先士卒。而魏文才的父亲,也就是魏咎的亲弟弟便是死在了战场上,也是为他挡下一箭。临终之时,将魏文才托付给了他。想不到,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
姬舟很清楚军中的袍泽感情,这两年魏咎干得算不上多好,私底下也没少收受贿赂。但因为还算克制,所以姬舟只是提醒过他几次。
这次魏文才犯下大错,他就想知道魏咎会如何做。如果他能置之不理,那姬舟也能就此作罢。可要是继续胡作非为,他只能找机会亲自废了他。
姬舟实在不愿对魏咎下手,毕竟这可是当初他麾下最能征善战的将军。他没有死在敌人的强弓劲弩之下,这些年却被无形的糖衣炮弹所侵蚀。
如若不知悔改,那也怪不得他!
触及底线的事,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