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几名员工已经等在那里，见了他们，季大强偏头看看林颂欣，呼出一口气。
她临时在便利店买了红包封皮，包了利是，打算开完会，发给大家，以表谢意。
“温总好！”
“林总好。”
面对一群人的冷淡，林颂欣当即蹙起眉毛，特别是，她发现只有几个女孩子跟季大强问好，眉毛快要扭成毛毛虫。
“整个团队，都是温家的人吗？”
见林颂欣沉着脸发来消息，季大强捏着手机摇头。
回复消息——“倒也不是，我手下管八个人，丽娜姐这段时间回丝梦了，另一个因为父母生病回老家，办了离职，目前公司还在招人。”
“嗯……周丽娜，妈咪倒是给了你一个老将。”
林颂欣回复的消息意味不明。
季大强摆出笑脸，为她端来一杯热水。双手交握，安静等温思故过来。
说不累是假的，林颂欣认为她办事不力，更令她感到烦躁，为了稳定情绪，季大强连续弹了好几下手腕，通过痛感来保持头脑的清醒。
“别弹你那破皮筋了，开完会，想想下步打算，怎么能被人欺负到这种份上。”
林颂欣又发来一长串消息，季大强回复了一句谢谢，便没再看消息。
她和温思故之间确实各有分工，她主要负责设计团队和跟工厂沟通。得承认，经历确实不足以支撑野心，从前她是个体户，最多有一个帮手，第一次团队合作显得力不从心。
温思故在此占主导，这跟和杨田均帮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至少杨田均手下的人都很尊重她，和温思故的人相处，疲惫到让她不大想说话。
当然，她很清楚自己在扮演林傲雪，所以脸上总一副无悲无喜的表情，至少小团队里，还是蛮受尊重。
在林颂欣跟前，她不能这样为自己辩解。
各部门在报进度，林颂欣手背托下巴听了一会儿，突然发难：“预测的数据有问题，此外，今年三月下发了两项政策能申请补贴，为什么不做呢？”
温思故探头看过来，什么也没说，单指压在嘴唇上，过了一分钟，笑着回道：“颂欣姐说得对，是我的人疏忽了。”
季大强赶紧记录林颂欣说的话，被瞟来一眼。
林颂欣两臂环胸，当着一众面说道：“温氏和丝梦合作开办童心，大家虽然各有出资各有分工，但既然合作，有些事情就要商量着来。思故弟弟，过会的材料你要提前发给我们才行。下面的人做事不用心，你可不能不用心啊，毕竟你答应温伯父要做出成绩。”
温思故靠在椅背上，摆手让会议室里的几人先出去，他解开外衫上的扣子，晃晃脖子，颇为邪气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颂欣姐说得对，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正。不过——我也是出于对强子的关心，所以多做了一些事情，做得多，忙中出错，情有可原。”
季大强猛弹了手腕上的皮筋，方才克制住了背摔温思故的冲动。
四处笼着薄荷的味道，温思故就在她身后，躬着腰，一条手臂顶着办公桌，另一条手臂则搭在她身后的软椅靠背上。
林颂欣本就是温家二姐的死对头，看着那张和死对头极为相像的面孔，顿时火冒三丈。
“我看就是你这坏胚欺负人！”
温思故咧嘴笑：“我就是欺负了，又能怎么样？”
林颂欣一口气噎住。
“颂欣姐我们认识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只是见你太严肃，开个玩笑。”
温思故又坐正身子。
“我二姐常夸颂欣姐是理财专家，今天确实百闻不如一见，小弟佩服。只是……”
林颂欣并没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话。
外头有人敲门，是陈飞扬带着老婆过来了，两人各抱了一个大黑塑料袋，进来后，将兜子里的玩偶全部摆了出来。
最后一版的打样，已经完成。
温思故最看好的山海经灵兽契约系列被摆在最中央，暂做了青龙、白虎。共做了三个尺寸，是可交互的ai智能毛绒玩偶，由温氏集团提供技术支持。
“田均哥和阿牛在外面取餐，阿牛让我问你们，喝椰奶还是喝汽水儿？”
林颂欣的注意力被桌面上的白老虎吸引，伸手戳了戳，白老虎突然发出虎啸，吓了她一大跳。
“这个创意还是强子提出来的，她说灵兽契约是做给成年人的陪伴偶，还说，常听虎啸能够缓解悲伤。是不是很有趣？颂欣姐，你觉得我们这次新品发布能不能行？”
林颂欣触摸着白老虎的手顿住，指尖轻轻抖动。
“自然——旗开得胜。”
林颂欣扭头看着季大强，情绪满溢在眼睛里。
“你和妈咪真的很像。”
低不可闻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季大强轻轻挽住林颂欣的手臂，她再次清晰地捕捉到她的惆怅。
见气氛不对，陈飞扬笑着转开话题：“田均哥已经把外卖拿到茶室，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温思故闻声，双手插在口袋里，长腿大迈，吹着口哨率先走出会议室的大门。
随后季大强便收到了他的消息。
“和我打个赌，赢了，我不会再问你的名字，也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你。”
季大强麻利回复了表情包过去——不要欠揍。
她无意间瞥见自己的手腕，一片红肿，淡淡一笑，只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控制极好，心里琢磨，晚上回去该如何汇报工作。
跪拜义母的几个瞬间，闪回在脑海。喜悦来得后知后觉，林颂欣的话，让她恍觉飘飘然，
出门后，有人在办公桌旁等着她，一左一右分立，两人都窥见她眉梢的喜悦。
笑乍停，一个迎过来，一个却是转开了脸。
“该死！牛蛙男怎么阴魂不散！他不是在大门外站着吗？谁让他也进来了？”
林颂欣见了贺长青，顿时恢复精神。
“今天太冷，哪能一直在外面待着，冻感冒就不好了，我就让人进来了。”接话的是陈飞扬的老婆。
林颂欣本对着季大强吐槽，没想到得来外人的回应，顿时闭紧嘴。她四下一顾，发现没什么人，有些诧异，只叫住自己认识的杨田均。
“杨总。”
杨田均转回来脸，一只金毛从他身后扑窜出来。
蓬蓬的金色尾巴摆成一朵花，吐着舌头像在微笑，狗通人性，还记得她。
“一直都是拴着的，就刚才，温总突然跑过去喂飞碟吃了块羊排。”阿牛在一旁解释。
季大强蹲下来，摸摸飞碟的脑袋，林颂欣因为不大喜欢小动物，便匆匆和陈飞扬的老婆一起去了茶室，走前还叮嘱她，摸了狗，饭前一定得洗手。
至于贺长青，在林颂欣看来，属于绝对禁止独处的人，找了由头，派他去楼下买零食，贺长青并不听指挥，被强调两声，方才下楼梯。
见众人离开，只她在，季大强松开飞碟，站起来，预备去洗手。
一支药膏递在眼前。
杨田均折返回来。
接住药膏，季大强张张嘴，道了声谢。
再相见，杨田均已变成寡言少语的人，递来药膏，便迈步离开。
不再是爱讲玩笑话的杨老板，也不是豪气济天下的杨老板。
沉默着注视她，关照她，然后又避开她。
“杨妈。”
到底没忍住。
又或许，是故意的，想看他究竟作何反应。
为何，被抛弃后，依然无怨无恨？
然而，在他回头之际，她先找了借口逃遁。
“杨老板和我的一个女朋友长很像，不好意思，我一时认错人了。”
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笑意，是心照不宣的目光。
“那她一定是对林总很重要的人，有机会，林总可是要介绍我认识这位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