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游记的世界中，西游路上，其实有很多小国家。”
“斯哈哩国便是其一。”
“在路过火焰山中，斯哈哩国在八戒的口中第一次出现。”
“而太阳最西边的国家，在我国古代中，是作为地理故事的存在，人们口口相传，说在太阳的最西边有一个国家，也就是海水的尽头，传闻，每日太阳都会在那个国家落下。”
“人们开始发动自己的想象力，最西边，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太阳那么热，那落入海水的时候，海水沸腾的声音岂不是很大？”
“于是，这样一个富有想象力，又有点科学的斯哈哩国，便出现在了西游记中。”
“大家刚刚听过斯哈哩国的故事。斯哈哩国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很苦，距离太阳最近，海水沸腾的声音能杀死城中的小孩，百姓苦不堪言，那佛祖看这个国家的人这么苦，说，算了，赐给你们一面鼓吧，每当太阳落下的时候，你们就敲鼓。”
“佛祖救了一国的人，大家感激不尽，开始大面积礼佛，修了大大小小的寺庙，国家也改名成了黄金佛国。”
“后来，大家也知道了，国王慢慢开始觉得不对劲，虽说感激佛祖，但整个国家开始信佛不信王，自己这个国王直接可有可无了，站在国王的角度，他自然是忍不了。”
“于是，沙国王开始禁佛。”
“这一举动，很快惊动了这个地区的主管佛，灵吉菩萨。”
“灵吉菩萨一看，好家伙，你们这个国家，吃水忘了挖井人是吧？用着我的鼓，拆着我的庙，这不得给点教训？？”
“于是，那一天，蝜蝂带着灵吉菩萨的法宝和佛头出现了。”
【刚刚江远也说了，蝜蝂，是用来嘲讽贪得无厌的人，所以这就是灵吉菩萨故意恶心流沙国，讽刺他们贪得无厌？？】
【怎么办，我觉得沙国王也做得挺过分的，这就是得到了好处把恩人忘记了啊……】
【这妥妥的强行二选一啊，不是不信佛吗，那佛祖给的东西你们也别用，要用，也得你有本事。】
【楼上的，那是你们站在了普通人的角度，我给了好处，你也得回馈我好处，这是正常人的逻辑，但别忘了，灵吉菩萨代表的是佛，佛代表的是无私，是大爱，灵吉菩萨这样的行为和妖怪又有什么区别？】
【沙国王的确有错，但是我佛慈悲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一个佛这么小心眼，哪里还配得上别人的敬仰。】
江远平缓的声音继续道：“沙国王对蝜蝂没有办法，幸好黄风大圣来了，帮他们赶走了蝜蝂，救了所有人。为了感谢黄毛鼠，沙国王不在意黄风鼠精的身份，任命他为国师，还特地颁发了敬鼠令。”
“一时间，斯哈哩国有的人认同，有的人不满，但毕竟这是他们国王发布的，就算有人不满也算不上什么。”
“但别忘了，有一个人很关键，那就是关注着这片土地的灵吉菩萨。”
“你一个国家，不信佛就怪了，现在开始信起来妖怪了？”
“那我佛的颜面往哪里放？”
“搞得好像是妖怪在救人于水火，那我佛是在害人是吧？”
“既然你们喜欢敬鼠，那你们也变成老鼠吧，天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于是，斯哈哩国的国民慢慢变成了老鼠，黄风大王以为这是自己导致的，无奈离开。”
“那这一瓶酒，有什么味道呢？”
“首先，为什么会作恶？”
“出发点一开始都是好的，是善举。”
“书生拯救了受伤的狐狸，佛祖拯救了受伤的百姓。”
“但结局呢？”
江远摇摇头：“狐狸被做成了围脖，百姓被变成了老鼠。”
他透过镜头看着直播间的众人，问道：“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不仅仅是游戏中。
古往今来，因为善意而开始，因为惨淡而结束的事情，数不胜数。
每个人知道了那些事情后，都会疑惑的问一句，明明一开始都是好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实际上，这是无解的。
因为人心，没有答案。
【既要又要呗，虽说是好的，但忍不了对方的忤逆。】
【哎，这不是妥妥的我是为你好吗？公式直接秒杀了。】
江远顿了顿，缓缓开口。
“书生救了狐妖，他开始幻想狐妖报答自己，那在书生的幻想中，人生最难的莫过于生活美满，儿孙满堂，功成名就。于是在梦中，因为狐妖，他幸福的过完了一生。”
“但是，幻想的同时，他也从来没有忘记狐妖是妖怪的本质。”
“妖，无论什么语境下都是危险的存在。哪怕自己救了狐妖，对方会不会因为天性暴起伤人呢？对方就真的能够看着他一个活人忍住本能不吃人吗？”
“这样的疑问和警惕，促使书生在最终做了那一场噩梦。书生发现，原来狐妖对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威胁。”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便成立了。”
“别管你有没有做，只要我觉得你会做，那你尽管只是在躺着，我也觉得你不是在休息，而是在暗暗的观察下手的机会。”
“对此，我手里有刀，这不快刀斩乱麻？”
“那灵吉菩萨呢？”
“我灵吉什么身份，佛祖，平日里手下带的都是金刚罗汉，各种大人物，现如今大慈悲一回，将你们流沙国的小小百姓纳入了保护圈，还赐下了法宝帮助你们度过苦难。”
“你们这国家还不千恩万谢？别说修庙宇了，哪怕是每日全国跪拜一天都不过分。”
“其实，禁佛只是个极端的结果。”
“在灵吉如此的心态下，你诵经稍微有点不敬，灵吉便可以说你不诚心。要还有其他不敬的地方，灵吉照样会降下灾祸。”
“因为在他心里，他出手帮助流沙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种下了等待大回报的期望。”
“只要事实和期望不符合，哪怕只是他单方面觉得，灵吉菩萨一样会生气。”
“这也是为什么，佛家有一句话叫：先断恶，再修善。”
“自己付出了努力，别人却好心当成驴肝肺，付出了金钱，别人却无动于衷，甚至以怨报德。哪怕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只要我想象中有可能，那就是你的罪过，那就要受到惩罚。”
“所以，如果行善的人，能够压制住得不到回报时愤怒失望的情绪，那便是好的结局，但如果压制不住，结果便会比之前更糟糕。”
“狐狸没有被书生救下，可能会死，也可能只是少了一条腿，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给了希望再被杀死要更坏。”
“流沙国的百姓没有被灵吉救下，他们可能会考虑迁徙，也可能会想到其他办法，怎么样也比全民变成老鼠好太多。”
“因空见色色生灾，因慈生欲欲生海。”
“没有断恶，便去行善，产生了过度的怒，最终，酿成苦果。”
“这一章节的根器，耳听怒，便是如此。”
“真正的行善，应该是书生南柯一梦醒来，看到狐狸还在那里静静地趴着，为自己梦中的行为微微一笑，把狐狸放掉，放弃幻想，踏上赶考之路。”
“而菩萨看到流沙国因为过度礼佛，导致国王担心禁佛，微微一笑，只要落日鼓能让一方百姓平安，那便是佛法无边。”
“那么，就引出了这瓶酒的第二层味道，也是最浓烈的一层。”
“是谁在作恶？”
“先是：人也，兽也，佛也，妖也。”
“如果只看第一瓶酒，那看起来，就是年轻鼠妖偷袭690岁老菩萨下凡作恶的正邪之争。”
“人兽佛妖是不同的物种，不能用看人佛的眼光，去对兽妖产生什么美好的幻想。”
“他们哪怕安宁一时，也是装的，长久下来，必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所以要时时警惕。”
“但第二瓶酒呢？”
“人，也是兽。”
“有时候仅仅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仅仅一念之动，就可以做出恐怖的事情。”
“你的恐怖幻想是假，罪恶行为却是真的，只不过剥皮的行为拍出来，看着没有那么吓人。可从结果上来看，谁，更像兽？”
“同理，佛也可能是妖。”
“佛，给了鼓，又派了虫子，给了希望，又给了绝望，最后还让斯哈哩国再也不配做人。”
“妖，救了一国之人，安居一方，在看到斯哈哩国变动后，为了避免继续影响国民，主动离开，一个大妖，反而干了人事。”
江远停了一下。
此刻，弹幕已经从刚刚的热闹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前面姑且可以说是听故事，那江远这一段，更像是问心。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角度，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思考。
“人兽佛妖，也有善恶之分。”
“我们常说，众生平等，即可成佛。”
“可如果说众生真的平等，那又何必，非要成佛？”
画面定格在小动画的最后，书生背着书箱，重新踏上了赶考之路。
一抹声音飘过。
‘众生自有根器，持优劣为次第，可乱来不得。’
‘你说对吗？’
‘孙悟空。’
声音在众人的心中重重锤下。
这个问题，看似问的是孙悟空，实则，问的是天命人，是玩游戏的每一个人。
“第一瓶酒喝下去，我们可能会说，菩萨高见。”
“第二瓶酒喝下去……”
“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