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想到,范公子的办事效率这么快,我上午刚提,下午就坐上了进宫的轿子。
走的时候,我执意要和范玉诗坐同一辆轿子,就连碧翠都没让跟着。
范玉诗很是高兴,拍拍自己胸脯打包票的对着樊爹樊娘说“伯父伯母放心,我一定完好无损的把她送回来!”
进宫之前,轿子先调转了方向,回了趟范家。
范括解释说正好有些东西要送到宫内,有公事在身,进出更方便一些。
我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要求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还好,并不是我和范括两个人去宫内,有范玉诗跟着,我心里的别扭感就少了很多。
虽然范括很温柔,但他的温柔真的让我难以驾驭,感觉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到了宫大门,轿子稳稳的落下后,范括走到门口,先是给看门的说了几句话,又把召令牌拿了出来,的确对我们没有多加阻拦。
从外门进入,又走进里门,范括对着我和范玉诗说“自己要先去找天子一下,叮嘱我们两个不要乱跑,不要乱说话。”
范玉诗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可在范括眼里看来,依旧不靠谱的很。
但他也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我两句,走的时候依旧很不放心,又转身看了我俩一眼。
范玉诗朝他摆了摆手,直到看见自家大哥走远后,才忍不住的吐槽“我这个大哥,磨磨唧唧的,他这个性子,早晚让他吃大亏。”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才不想像我哥这么木头呢,樊小姐,你生日是几月?”
范玉诗亲昵的揽着我的胳膊,笑嘻嘻的问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说她也耍枪弄剑的原因,力气也比碧翠大不少,但能感觉她是受着力的。
“七月的。”
“那你比我小,我喊你芷若妹妹好不好?”
“可以。”反正就是个称呼而已,我也不觉得有那么多规矩。
“芷若妹妹,你还没去过武营场吧,我带你去武营场瞧瞧。”
范玉诗以为我还没去过武营场,兴高采烈的拉着我就往一个方向走。
我的嘴角微微抽动,真的很想说谢谢她。
我第一次来这宫里,就是去的武营场,我还目睹了杀人,你说刺不刺激。
“芷若妹妹,除了我大哥,我最佩服的就是这个李将军……”
我听着范玉诗在我耳朵边喋喋不休,越聊越兴奋。
大概是走的脚步有些快,她欢快的声音里夹带着些许风声,在冷冽的冬天里倒是让人暖和不少。
走到武营场外的红门时,我的鼻尖已经被吹的有些发红,因为呼进去的冷气太多,忍不住的干咳了两声。
“哎呀,芷若妹妹,都怪我!你没事吧?”
范玉诗听到我的咳嗽声立刻停下脚步,都怪自己太心急,自己平时糙惯了就算了,这下可好,万一被讨厌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
我微微弯腰,低扶着身子让头垂下,呼吸着被衣服包裹的比较暖的空气,范玉诗贴心的帮我顺着背,总算不难受了。
这丫头,不练跑步真是可惜她了。
我抬起身子,嘴里呼出的暖气在空气中很是明显,但我看不见我现在的模样,就是觉得小脸有些凉。
“芷若妹妹,你真可爱。”
范玉诗看着我微微泛红的鼻尖,因为双手有些冷放到了嘴巴靠着哈气暖和。
我的眼睛可能也是因为刚刚咳嗽的原因,眼底有些雾气,像是刚剥开的荔枝一样水嫩多汁,瞳仁也像荔枝核一样,又圆又黑。
“芷若妹妹,我要是个男生,一定得把你追到手才行!”
范玉诗愣是没忍住,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我,她的脸颊是温热的,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腻的我有些睁不开眼,倒是把我的脸变红了。
“樊小姐?小妹?”
熟悉而带有磁性的温柔声音从我俩正前方传来,范玉诗的动作戛然而止,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悻悻的松开了我的手,有些不开心的垂下了脑袋。
直到我对上了范括身边的那双眼眸,我的呼吸好像停滞了一瞬。
他总是这样,即使他的身边出现着很优秀的人,但我的视线总是第一时间被他吸引。
他的头发随意的散着,身上穿的衣服也比较随意,反而显得他柔情了不少,没有前几次见到他的那种高冷。
浅棕色的眼眸里不掺杂任何情绪,只是那样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又生气了?
“向天子问好。”
我拉着范玉诗的手,一同向天子行了个礼。
“大哥,我领着芷若妹妹随便逛逛,嘿嘿。”
说完,范玉诗连忙拉着我往来的方向跑。
“天子莫怪。”
范括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两个身影,朝着一旁的天子说。
“不会。”
不知道我俩这是跑到了哪,冬天又黑得早,天空上染上几分乌蓝,傍晚的宫内更加让我俩晕头转向。
看着周遭陌生的摆设,路的一旁挨着一条还没上冻的小河,河水里映着还泛白的月亮。
只是眨眼之间,本来还有些发黑的环境,突然都明亮了起来,宫内的夜晚到了。
“这是哪啊?”
尽管把路点亮了,但我俩还是毫无疑问的迷路了。
晚上要比白天更冷一些,所以我就提议咱俩坐着休息一会好了。
坐到了河边的石凳上,我怔怔的望着河面发呆,明亮的烛光星星点点的照在我的侧脸,长而卷的鸦睫因为发呆,垂在了我半睁得眼眸上。
“对不起啊,芷若妹妹,本来说好了,进宫是帮你找东西的,结果非得没找到,还害得你在这受冻。”
范玉诗望着我的侧脸,以为我是因为她变得难过,心里更是愧疚。
走的时候多自信,现在就有多丢人。
“没事。”
我转过脸,正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本来簪子就是一个借口,今天没找到的话,下次我就还会有理由进宫。
“芷若妹妹,你在这等我,我去找我大哥,我让我大哥接咱回家。”
范玉诗立马起身,像兔子一样又跑掉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她消失在了一个转角。
我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望着河面发呆。
“不冷吗?”
简短的三个字,从我的身后响起,就像一双有力的手敲击琴键,叩开了我的心门。
我想跟他说,本来挺冷的,但听到你的声音,莫名觉得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