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时候,嬴政询问众大臣针对开春粮食耕作,有没有想到很好的对策。
樊爹将我的建议中和了一下,提出可以田地租给百姓,先收取三分之一的租金,并且签字画押,剩下的部分以收成好坏决定。
吕宰相不同意,觉得这种办法太过取巧,而且人性难以捉摸,不能肆意赌博。
他认为还是采取往年的保守方法,只让拥有土地的人去耕作,但粮食价格可以稍微降低,减轻百姓负担。
一时之间,朝中对于这两种方案分成了两派,阵营以大殿中间为分界线,划分为左右两派。
但依旧是站在吕不韦这边的大臣较多。
站在樊爹这边的基本都是武将,有范家,蒙家,王家。
樊爹这个人吧,也比较拧,一旦认定了什么主意,只要对方没有能让自己信服且改变主意的理由,他就能一直和别人犟个不停。
每个男人都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固执和骄傲。
正是唇枪舌战交锋的时候,吕不韦话锋一转,转而询问樊爹方案的灵感。
“樊大臣,这么新颖的想法,想必你苦思冥想了很久吧?”
“也不全是……”气氛一经缓和,樊爹也就没有那么严肃了。
“哦?既然樊大臣身边有着这种人才,应该引荐进宫才对。”
吕不韦向前一步,走在大殿中间,朝着樊爹友善的伸出一只手,又指了指坐在宝殿上的嬴政,很是友善的提议。
的确如此,吕不韦什么时候都会选择把自己摘的干净,总会有阿谀奉承的人因为他的身份,或者手段,替自己冲锋在前。
一如刚刚,与其说是吕不韦和樊爹的争吵,倒不如说是樊爹和一群人的争吵。
“年前的时候,我们家在城中游玩,小女看到城中的景象,提过一嘴。”
战国时期,男尊女卑的现象虽然并不严重,但只有秦国是最尊重女性权利的。
在秦国,女孩子家家的,并不需要尊崇所谓的三从四德,也有发表言论的自由。
只要不是涉及朝中大事,或是有人恶意泄露的,但凡能对这个国家有帮助的,为什么不接受呢?
所以樊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朝中大臣并不惊讶。
倒是吕不韦,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
樊家走丢回来的女儿,选秀会上他见过一面。
本来并不是很在意,但之前宫内线人有说过,见过这个樊家小姐和范家大公子走的颇近,天子的衣服也曾借过她,上次出宫游玩,李眠犯病的时候,她也在。
巧合多了,就很难让人不在意。
一个人走丢了十几年,十几年间去了哪经历过什么,旁人都不知道。
按理来说,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应该是无知无礼且粗鲁的。
但选秀上,樊芷若的表现却并没有那些特征,再加上这次的主意,让吕不韦觉得,或许这个人可以拉拢到自己身边。
“到底是年轻人啊,脑子好使,”吕不韦朝着樊爹夸奖了我一番,又转身对着天子行礼。
“天子,依鄙人所见,樊大臣及其樊小姐的想法确实独到,新颖,干脆把樊小姐请进宫里,再详细讨论一下此事,确保实施时万无一失。”
嬴政一直在坐在宝殿上,不发一言,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的垂在膝盖上。
他的眼睛微眯,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两边的大臣,听到吕不韦这样说话之后,他微微挑了眉,来了兴致。
“吕宰相,如果我没记错,这好像还是宰相你第一次让步吧。”
樊芷若,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如果说之前对她的感情有思念,有愤怒,有好奇。
现在开始,又多了一种,敬佩。
毕竟他身边出现的女人,要么是李眠这种柔弱无力,要么是母后这种妖媚无志,亦或者,是范玉诗这种的飒爽。
还没有人是她这种,不靠柔弱激起别人的保护欲,不靠妩媚俘虏别人的占有欲,也不靠男汉子气概让别人心服口服的闭嘴。
“这世道,总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吕不韦摇了摇头,再一次将自己贬低,提议让樊家独女进宫。
“樊大臣,你可有意见?”
嬴政正了正身子,不再是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回天子,臣,没有。”
“其余大臣呢?”
“回天子,没有。”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明天卯时,就让樊小姐进宫吧。”
嬴政起身,拂了拂袖子,交代完这一句,便走了。
樊爹回到家之后,我正在院子里扒拉那些翻出土来的小虫子,玩的不亦乐乎。
“芷若,来堂间吧。”樊爹往堂间走着,边走边对我说。
“好嘞,爹。”
虫子啊虫子,我不折腾你,你得感谢我爹。
我将手里的用木枝做的小棍棒扔下,拍了拍手,将粘在表皮上的土尘拍走,正巧今天穿的衣服主色调是褐色的,反正也看不出来。
我便大大咧咧的提起裙摆,小跑进了屋里。
“爹,早朝怎么样?”
刚回来就喊我进屋,八成是和粮食一事有关,我也不端着,进了房间就开门见山。
“你啊,是真聪明。”樊爹指了指我,又气定神闲的端起一旁桌子上的小茶杯,轻抿了一口。
啥意思?夸我还是阴阳怪气啊?
我不明所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了望樊母,她朝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天子和吕宰相都夸了你,希望你明天卯时去宫里,打算这件事让你帮忙参谋参谋。”
“啊?!”
我刚坐下,还没暖热乎,又惊讶的起身,张了张嘴,憋不出一个字。
我这都打算不进宫不和他再见面的,怎么每一次我想接近他,就会失策,我不想这些的时候,机会就塞我手里,我不接也得接。
“今天早点睡哈,明天可不能迟到。”
樊爹望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骄傲和雾气“哎呀,闺女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他俩很是为我骄傲。
第二天寅时过两个时辰,碧翠就过来喊我起床了。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知道现在不是赖床的时候,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起床。
上次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