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眼下赶回秦宫是来不及了,只能去边城驻扎的军营里。
好在跟随出征的军医也是宫内一顶一的看病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宫里方便。
我的脑袋越发的沉,感觉周围的声音像是绕着圈一样围在我耳朵边,脑袋边周围,头疼得很。
但我偏偏睁不开眼睛,就那样紧皱着眉头,满头大汗的在他怀里东倒西歪。
表情痛苦,脸色煞白,忽的背部传来一阵刺痛感,让我觉得有人用尖锐的爪子掏进我的背部将我撕裂一样疼。
接着就是五脏六腑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有人在用锤子捶打,或者用手生拉硬拽我的内脏,疼的直咬牙,弓着背,喃喃道好疼,好疼……
毕竟我是个现代人,别说中毒了,我连大型手术都没怎么做过,平时又不爱锻炼,身体虽然免疫力不错,但总归是个脆皮啊。
嬴政放慢步伐,让马背上的颠簸尽量小些,他在碰我的时候,也被毒素感染了,此刻他的感受并没比我好哪去。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我抱的更紧些,我那些痛苦的自吟全部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轻柔的扶着我的背,突然碰到背上还存在的尖锐物。
虽然很不忍,但为了能把时间变长些,他还是那样做了。
嬴政抓过箭支,将我紧紧抱住,不给我一点活动的空间,就在那窒息的感觉里,我的背部好像一下空了。
什么东西被抽离出来了,接着就是身体上的痛感与内脏的痛苦交叠。
彻底让我清醒了。
我睁开沉重的眼,令人熟悉且安心的气息包围着我,他用他温暖的胸膛紧紧护着我。
在这一片荒地之上,只有我和他,也只有一匹马。
四周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却被更大的悲伤所包围。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却爱上了这里的一切,只因为他在这里。
可我知道这一切在我再次醒来后就会结束。
此刻拥抱的有多真切,下一秒就有多痛苦。
但时间在我身上流逝的并不快,可他却要带着回忆度过一年又一年。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有一处突然被触动,牵扯着我的身心使我落泪。
“还痛吗?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处,我和他之间不知从何开始就已经算是越界了,且我并不反感这种行为,反而还会心动,
是我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深陷其中,所以面对他的示好,才一次次犹豫。
明明比我还要高的一个男人,此刻就像受伤的小孩一样需要依偎在我身边才能获得安全感。
我拽着他的衣角,在他怀里倔强的摇头。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路上,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只有我和他的独处,能多一些时间。
不去想什么年龄,时空这种宏大到无解的问题。
在这苍茫的大地上,无论是两千五百年前,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我和他,都只是普普通通,表达爱恋的人而已。
人在清醒的时候,往往会被太多东西束缚住。
比如别人的一句“你们真的合适吗?”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再或者,“你真的爱他吗?”
“如果不是认真的还是及时止损好一点吧。”
就连自己的内心都会被这些声音所左右,而变得畏手畏脚。
但当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失去的时候,管什么道德情操现实阻碍呢,我只知道我的喜欢必须要传递给对方才对。
所以,在嬴政低下头看我的时候,我做了一件在我清醒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事情。
唇与唇之间相碰,像是嘴巴触碰到了一块柔软的,含进嘴里,却比还要甜。
此时无声胜有声。
因为我的答案,都藏在我的行动里。
可能是我提前透支了我的肾上腺素,所以情到最浓时,我竟然直接昏过去了。
不是被自己的心跳吓晕过去的,而是直接再次昏睡过去了。
就连那具体是什么味道都没来得及仔细品尝一下,我的初吻就这么潦草的结束了。
嬴政望着再次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第一次有种坚定被人爱的感觉。
且身体随之传来的异样感,让他觉得此时怀里的人很烫手,比那毒药还要人命。
不能拖了,无论她醒过来认不认账,这一次,自己都不会再放她走了。
嬴政脱下盔甲,披在了怀中人的身上。
他在心里这样说,骏马的速度也慢慢提了上来,再次奔腾。
但没走多久,一个戴着蝴蝶面具,一身刺绣清染白衣的男子,坐在一匹马的马背上,就那样形影单只的正对着嬴政。
嬴政对于突如其来的人并不感兴趣,他看到此人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装备,便没有太当回事,只是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几分。
但当嬴政的马调转方向打算从一旁经过的时候,那名带着蝴蝶面具的男人也调转了方向,
就在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的时候,蝴蝶男子的手突然从马背缰绳上撒开,居然手里攥着一把弩。
虽然没有箭支,没有开弓,但这已经是在威胁嬴政了。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并不怕,或者说,怀里的人是清醒的,他也不怕。
但现如今的状况,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怀里的人再伤几分。
谈判。
嬴政只允许自己在这个人身上浪费一刻钟的时间,多一息,哪怕受伤也得走。
他勒紧缰绳,示意马儿停下。
马儿正撒欢的跑着,突然被缰绳一勒,扬起上半身,嘶鸣了几声,不情不愿的停下了。
一脸怨气,鼻孔内喘着粗气的看着蝴蝶男。
两匹马之间也很是不对付。
“把人交给我。”
蝴蝶男将手放下,弩就被放到马背上,很显然,他不是真的有杀心。
嬴政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
“你想要什么?”
金银财宝,升官发达,或是看自己不顺眼揍自己一顿,什么都可以,唯独人不行。
蝴蝶男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脸颊两侧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薄唇轻开,字字诛心。
“你如果真的想救她,就把人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