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提升了一头头发的价值\/半个世纪过去了\/我把该兑换的头发都兑换出去\/把剩下的头发罩住天顶\/从一颗字到一百万颗字\/毫发无损的坚守\/\/发,颜色白了只是见证夜的漫长\/或者见证“码字”的历史\/或者见证我曾经热恋文字的诅咒\/或者见证我曾经热恋文字的褒扬\/梦想像一盏灯塔挂着诗和远方\/发已白,梦想还像一盏灯塔\/不停的追逐,不停的兑换\/\/
郭雨天回到家里躺下来,他觉得很累,累的不是体质而是精神,每一个的人生都是在追求愿望——就像大妈林银花,她的心里也有一盏灯塔,吃斋念佛是为了“去天堂而不想下地狱”,其实,本来没有天堂和地狱,只是唯心主义者对正确信仰不明白的一种荒唐理念——离开世界的人谁反馈的信息是在天堂或者地狱,人死了所谓的“灵魂”就是一股寒气,这种“寒气”就是留存在活着的人们心理的“印象”,直到人们不会纪念这个人的时候,这股“寒气”就自然而然消失了。人的身体终将变成黄土,能留下的只是极少数人的英名,记载在书中留存在心里和人世间。
就像大妈留下的弹弓——睹物思情,看到这个人用过的东西就能够唤起对这个人过去的回忆,而大妈的话好像什么都不愿意留下——“九年纸以后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烧掉。”,也许这是大妈“吃斋念经”的效果,精神变得“空虚”,这种“妄想”属于“痴心”,也有它的“优点”就是忘记一切——包括烦恼、忧愁和欲望——心中只有一个概念“死”和一个疑问“死了去哪里?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孟良是一个65岁以上还活着的人都能记得的人。
孟良的父亲孟进元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发流到黑龙江“北大荒”劳动改造,后来又假传孟进元死了,孟良的整个童年是在父亲“蒙冤受屈”的十多年里度过的,注定了孟良把人生“输在了起跑线上”,没有了美好的童年,就缺少了良好的教育、就缺少了丰富的营养、也就缺少了健康的成长。
母亲“单扇门”因为父亲孟进元的“蒙冤受屈”也因此被批斗和管制,误传误导的孟进元死亡,解脱了“单扇门”作为“反动学术权威”家庭成员的批斗和管制,为了生活,“单扇门”改嫁郭安之,悲耶?乐耶?孟良随母亲进入郭安之家和后来郭安之死亡而又返回原地的辗转生活。孟良在忍饥挨饿中度过,孟良也没有识文断字的天赋,孟良的童年是在贪玩中完成的,孟良喜欢恶作剧,孟良的童年是在挨骂受气中结束的——可以说,孟良的童年和生命的继续存在是在“听天由命”中延续的。
五六岁以后的孟良像一只无家可归、无人束管的流浪猫,春冬单裤子破棉袄、秋夏光膀一条裤头,长发如毡、满脸污垢,两手如树枝、十指似火棍,夜晚一个人躺在麦草上面铺着破席上的窑洞里歇息;白天除了在地里、山野寻找能够充饥的东西——包括树上可以吃的树叶和花朵、榆荚和香草以及地上可以吃的蒲公英、苦曲菜和文盖菜,还有可以铺抓到黄鼠、鼹鼠一类的小动物、烧熟当做美味佳肴饱餐一顿——这些小动物很少,饥肠辘辘的时候很难捉到,更多的是在眼前飞来飞去的一群一群的麻雀——只有在冬天下雪以后可以用筛子扣麻雀、可以用门板砸麻雀——一年只有一个冬天,到了冬天不一定下雪,不下雪就没有机会弄到麻雀肉吃。
孟良想,如何能够在一年四季吃到麻雀肉?一次孟良发现一只碰死在树枝下的麻雀,拿到庄子后面、自己专属的“烧烤炉” ——一处在遮风避雨的塌窑洞里、用土疙瘩做成像灶膛一样的 “火炉”,专门用来烧吃小动物的肉。
孟良看到庄子里的一个比自己大的小朋友拿着一副弹弓打鸟儿——树上、地面的麻雀、喜鹊、野鸽等,就偷来家里的两颗鸡蛋把弹弓换到手。从此,孟良每天弹弓不离身、不离手,作为“子弹”的小石子、小砖块、小瓦片随时都携带在身上或者握在手里,遇到地上的小猫、小狗,树上的麻雀、乌鸦,都成为孟良练习射击的“活靶子”。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地设灾难、天降英才,人有绝技、鸟尽弓藏。
八九岁那年,孟良跟着母亲、领着弟弟郭民返回来到吕家庄大队乏驴坡生产队,生产队给“单扇门”在靠近“伏龙梁”山脚下的大山边挖出一孔窑洞、又箍出一孔窑,表示对孟良母子三人的接纳。
吕家庄大队的小学就在原来一家“地主”使用过的打麦场里,用土墙圈成一个方圈,里面用土块箍出许多窑洞——教师办公室、学生教室,学生除了学写几个简单的比如“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的汉字以外,就是跟着老师去生产队帮助社员在地里劳动——1974年国家极力号召适龄儿童就近入学,孟良也被母亲打发到学校里去上学。
后来,老师突然要孟良写学过的汉字,孟良就是写不出一个字的“字腿”,被老师在手心里打了两竹竿教鞭,疼得孟良咬牙流泪,心里留下仇恨。
后来,孟良对学习写字没有兴趣,文字方面没有任何的天赋,老师教过的字一个也不会读、不会写,经常挨教鞭,孟良实在无法忍受,就不去学校了,“单扇门”哄骗、殴打都无济于事,强行打发到学校里。孟良中午路过教师宿舍,从窗洞里看见打过他的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就掏出弹弓、对准窗口、瞄准老师握着蘸笔的手,“嗖”的一下一颗石子打到老师的手上,红墨水溅了满脸、满桌、满书本,老师懵了,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石子,握着疼痛的手在校园里转——在寻找“凶手”,孟良已经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