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石梁城投?书记,我毕竟才接任乾溪煤矿总经理不到一年,这么急匆匆地调走,恐怕会对工作产生一些不利影响吧?”
刘满仓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不安。
县委办公楼的长廊显得格外漫长,刘满仓紧紧地跟在王藏锋身后,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他一边努力跟上书记的步伐,一边暗暗叫苦不迭。由于步速太快,他感到自己的体力有些不支,尤其是腰部,隐隐作痛。
刘满仓在县直机关工作多年,一直以来都承担着繁重的任务。他不仅要负责领导的文字材料,还要精心安排日程,这些庶务工作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长时间的劳累使得他的身体逐渐吃不消,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压垮。
幸运的是,王藏锋是一个非常体恤下属的领导。他深知刘满仓为自己服务了两年半,付出了很多努力,可谓是劳苦功高。
因此,在去年三月份换届时,王藏锋毫不犹豫地将这位尽心尽职的秘书提拔为乾溪煤矿的总经理,直接解决了他的正科级待遇。
自从担任单位的一把手之后,刘满仓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睡眠质量明显提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失眠。
就连食欲也变得旺盛起来,每顿饭都能多吃两碗。只是在乾溪煤矿待了一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自己现在是在本单位说一不二的人物,虽说乾溪煤矿规模很小,能调动的资金也不多,但毕竟是管着几百名矿工和二十多位文职干部的一把手。
要是去了石梁城投当综合部部长,虽然还是正科级,但做的肯定又是以前当秘书时干的活。每天累死累活不说,更不可能有现在的工作威风。
“乾煤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个时候,还是为你自己考量为好。”
王藏锋在走道内的一扇窗前停了下来,拍了拍这位得力干将的肩膀。“我恐怕待不久了,你得学会自己谋一谋出路。如果你能在市里面工作的话,等我调到省里,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刘满仓默然。他知道领导说的完全正确,一旦王藏锋去了省府办或者其他省直机关工作,他就很难再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便利了。
王藏锋一走,现任县长郑安民极有可能继任县委书记。自己身为“前朝老臣”,绝对会是被重点打压的对象。到时候别说副处级,运气差的话恐怕要被踢到残联妇联科协这种单位去工作。
且不说郑安民的阻力,就算一切安好,想要在县里面解决副处级,没有强力领导的发话,简直难如登天:每一个县委常委、乃至于副县长,都和市委常委有着联系。老领导要是去了省里,天高皇帝远,还真不一定能帮到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县城正科级想要晋升副县长或是县委常委的难度,比市直机关的正科级晋升为副处级的难度,要大得多。
如果自己还想更进一步的话,说不定真该去石梁城投谋一谋出路—————永安县投的成果和影响力,已经在这两年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光是夏春风手上掌握的资金,现在就有四五百万之巨。
在这种潜力无限的单位工作,只要出了政绩,多半能够快速积累经验;在办公室主任、副总经理、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兜兜转转两三年,说不定就能顺势接班,在四十出头的年纪更上一层楼。
“对了,你家儿子应该要上初中了吧?要是去了石梁工作,乐乐读书的事情也方便解决。”
王藏锋抓着窗框,苦笑一声,神情有些怅然:“县里面的教育水平确实下滑得厉害。前几年县财政一塌糊涂,连着欠了两年教师工资,搞得有些经验丰富的教职工出去自谋生路了。”
不仅如此,连续欠薪的行为还极大败坏了永安在教育界的名声。很多汇川师大或者石梁师专的毕业生,一听说永安的学校有意招人,便如同在街上看到了臭大粪一般,纷纷避之不及。
尽管王藏锋已经多次为此做过批示,甚至亲自拉了个领导小组负责宣传公关,但永安的名声已经到了臭名远扬的地步,没有个三五年时间,肯定好转不过来。
“唉,乐乐那边……”
刘满仓一想到自家儿子,就开始止不住地头疼。一转眼,儿子已经从拼音都认不全的幼童,成长为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大男儿了。
但是自己这四年多来一直跟在领导身边,昼夜加班,忽视了孩子成长;永安二小的生源水平又参差不齐,儿子又生性好动,偏爱和农村出来的野娃儿玩在一起,下课不是去曦江边摸鱼,就是跑到石梁山里掏鸟窝。
刘满仓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个—————好孩子就应该一天学十六个小时,考一个重点高中,再上一个重点大学,最后在体制内谋得一个铁饭碗;像这样天天和农村来的娃儿鬼混,成何体统?
“东莱那边已经承诺了,如果你愿意去的话,他亲自做东,把曾经在教育口工作的一位大领导约出来吃顿饭;保证能进石梁三中。”王藏锋补充道。
刘满仓的眼神仿佛都亮了起来:“石梁三中吗?东莱还真是够义气!”
石梁三中的教育水平,在全省都算赫赫有名。这是少数会从各大小学掐尖招生的初中,要是能进三中的重点班,几乎就等于拿到了重点高中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