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说的夫人,是许容龄。
二婶开创许记,又将“许记”招牌做大做响,对下面人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严和话事权。
许家也是巨富,许老太爷年轻时便将生意铺开至全国,主做布匹生意,京城最大布庄就是许家的。
到了二婶父亲,又开拓出许多生意,酒楼、客栈等。
然许家各处生意却不以“许记”为招牌。
是二婶婚后将手头产业以连锁的形式正式更改前缀为“许记”后慢慢做大的。
调香师如此一说,韦映璇忽然记起上辈子二婶来看望自己时,身上确实常有一股好闻特别的香气。
但她那时缠绵病榻,失了对生活的情趣,便也不关心这些悦己之物,从未问过二婶儿。
她问调香师:“你何时闻见的,几成相似?”
调香师回忆道:“是在夫人某次来铺子视察时妾身闻见的,或是去年,或是今年初,有些日子了,妾身记不大清楚,不敢确保一模一样,是十分相似。”
她说着,又把手绢凑到鼻尖嗅了嗅。
“没错,是这股味道,淡淡的茶香,您去问夫人,说不定能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韦映璇若有所思,“你如此说……我知晓了。”
她去韦二叔府上,二婶却不在。
“夫人去西郊的许记杂货铺办事,好像是供货商有些变动,上回进的货质量参差不齐,或许是别的由头,夫人强硬换了供货商,利利索索赔了违约金。”
“谁知那供货商黄老爷却不肯罢休,今日又拿着契子来闹,掌柜的眼看处置不了,便叫了夫人去,夫人出门时还嘟囔,今日恐怕回来的晚。”
“您可吃了饭?老奴叫小厨房先做了您爱吃的菜,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慢慢等夫人。”
许妈妈什么话都不瞒她,见了她便家长里短,琐琐碎碎,一直说个不停。
韦映璇是吃了午饭出门的,但奔波到这时居然也饿了,她不和许妈妈见外,说想吃烧烤,报了烤蘑菇,烤五花肉,鸡翅等。
每次来二叔家她总想吃这些东西,这是二叔府上独有的吃食,别处可吃不着,要么便是番茄火锅、麻辣味火锅,以及各种甜食。
以前她未出阁时和二叔二婶去近郊游玩,他们用铁签串了鱼、虾、肉、菜,穿好后带至郊外,木炭炉点了火,选一处风景优美地享受一整天的露天烧烤,她一直怀念那些年。
许妈妈赶紧去厨房叫人准备,韦映璇则进了怡然居,是二婶二叔平日起居生活的小天地。
二婶说,除了不许进卧房,其余她哪里都去得。
韦映璇在书房里看了书,又去外头亭子里看荷塘里嬉戏的锦鲤,太阳落山的时候,二婶终于回来了。
听闻她的来意,二婶满脸意味深长。
说不上高兴不高兴,却透着十足的鄙夷。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制作香水,啧,一上来便是如此高难度。”
她还以为会做冰粉、皂粉,肥皂这些简单的,先累积一桶金再说。
韦映璇点头说:“她盘了铺面,八成要开香水铺子,只开铺子也就就罢了,她却让宋拓带香水进宫送给太后。”
“是今晌午发生的事。”
“我知晓后便有些坐不住,我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得势的。”
以她上辈子对太后的了解,加上各处道听途说得来消息归纳,太后是个很凭喜好做事之人。
一个人若凡事喜欢由着自己的心意来,那她便不会很讲原则。
万一韦映雪搭上太后,对她和远哥儿却是大事不妙。
许容龄十分鄙夷地说:“几次接触下来,我看映雪言谈举止,不像老成深沉之人,里子该是个有些轻浮的年轻姑娘,没怎么见过世面,她到底有没有掌握香水制造工艺我都怀疑,野心倒是不小,竟想谄媚太后。”
又问她:“我上次与你分析过她,你可还记得?”
韦映璇一愣。
但她看见二婶别有深意的目光,一下子便想起来了。
“二婶分析,她定然要经商,还会拿出许多手段来,制皂胰子、自助餐之类的,最后还会拿出火炮图纸。”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猜得准,但大差不差。”许容龄道:“她点子极多,且这些点子里不少迎合上位者的,你须得有一定思想准备,及早遏制,便像这次,若要让她做成了,再打压可就晚了。”
她问韦映璇:“她眼下开香水铺子,还欲巴结太后,你可有应对之策?”
“我有初步想法,今日找您就是为了此事。”韦映璇想了想,说:“我要仿制她手里那两种香。”
说着,她拿出茶味的那一方帕子,交给二婶。
“二婶闻闻,可熟悉此香味?”
待她从密封的纸袋里取出帕子的一瞬间,许容龄当即翻了个白眼,一副无语状,“这不是阿某尼的那个啥么,啧,这人金手指开好大,如此竟也能混成如今这般,佩服了。”
“二婶儿?什么金手指?”
许容龄赶忙咳了咳,“没什么。”
她拿起帕子反复在鼻尖嗅:“这香味我熟,当年还曾调制过类似的香。”
其实不是调制,是仿制。
这款香水是她穿来之前某品牌刚推出不久的香型,她用过一段时间。
她是胎穿来的,时日久了,她就记不精确,只大约记得前中后调的大致香型。
那年她打算开香料铺子,想弄点别具一格的招牌货,便绞尽脑汁地仿制那款香水。
为了仿制的像样,她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请了好几位制香师辅助,一段时间后,从开始的四不像,到七成相似。
她反复试香,其实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是她自己放弃了,主动暂停一切。
“当真?我问许记调香师,她闻过后也说曾在二婶身上闻见过,您可还留着当初的配方?”
若二婶能记得配方,制香就容易些了。
“配方,没了!”
许容龄窘迫地笑,“那个,我虽调制过此香,但未最终完成,味道只有七分相似就作罢了,那次制作的香水用完之后我便不再制作,至今未碰过香水制作。”
“这是为何?”
韦映璇刚问完,便见二叔从垂花门跨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