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韦映雪胳膊却又缠上来,圈住他的脖子,“你好冷漠,都好一阵子未在一起了,你就不想我么?”
宋拓看着她,不适的感觉又来了。
映雪还未去北疆时,那时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小小少女,一举一动皆稳重端方,从不会流露出小女儿姿态。
那时的她温柔大气,虽年纪比他小,却有一种长姐般的气质,与她在一起之人都会觉得十分轻松。
七年过去,她如今也二十有四,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却整个像换了个人。
现在他面前的,活脱脱就是个娇弱痴缠的小女子,言行举止透着幼态。
他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阿拓?”韦映雪看他冷漠,越发贴过去,眼神像是会拉丝一般缠缠绵绵。
宋拓看着她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想起宅子里另一个女子。
叫什么芸?
方才他进院子来,那女子便立在卧房窗边,秀秀气气地远远看他,眼波如秋水般荡漾。
他呼吸一深,将韦映雪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床帐内尽是灼人的热度。
事毕了,他听着韦映雪哼着歌儿,也难得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你如此高兴了。”
“那是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为皇宫进献百瓶香水,劳苦功高,老佛爷特别邀请我出席中秋宴。”
“到了那日,全京城的贵夫人都会知晓我的能耐,待铺子开了,我的香水不会愁卖。”
“阿拓,我有预感,我的香料铺子会开遍整个大历。”她仿佛看见财源滚滚朝自己而来,眼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
宋拓温柔抚着她的发丝,“我都未想到你的香能得到太后喜欢,可见你是有些天分的,对了,太后昨日见你,只请你入宫宴,竟未说要赏赐你么?”
韦映雪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她略微有些失落,但仍是笑着说:“宫里收了我的香水,至少也会将成本钱给我的,怎会白白拿的?届时我要价高些,想必太后也会应下来的。不过我猜测,等过几日的宴会上,太后会直接嘉奖我。”
太后赏陈氏,一次就是一千金。
轮到自己,怎么也得高于这个数。
“赏赐的钱,我正好拿来开铺面,现如今手头能流动的银子还是太少了,铺面的装潢效果,都不是我想要的!等有了钱,我索性把那背街的铺面当成个分铺,再重新买一处大铺面,要去东街买!”
宋拓的眼睛也跟着亮:“京城这些官眷惯会拜高踩低,太后赏识你,日后她们也会常常去你的铺面里买香水,想来生意也会水涨船高,你手头宽裕些,我再有燃眉之急,也不必到处求人了。”
韦映雪笑容微僵。
心里有些发苦。
不过她又安慰自己,宋拓之所以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是三番四次被韦映璇算计的结果。
只要她的香水铺打开市场,未来手里就不会再缺钱。
到时有她助力,宋拓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前世她也看小说,看过那种重生换亲类的,上辈子的男人称王拜相都是女主的功劳,这辈子女主嫁给谁,谁就能飞黄腾达!
就算侯府落寞了,只要还有爵位在,她都会想办法把死局盘活,更何况她还有个大杀手锏,以后可以靠着峰哥儿考科举振兴门楣。
她目前要做的,一是挣钱,二来便是……
“阿拓,有件事,我忍了又忍,还是想与你说。”
“那日晌午,我趁着族学里放风时,偷偷去瞧峰哥儿,他一见了我便直哭,说是整日在映璇那儿站规矩,下了学便去,一直要站到半夜。原本习字读书的时间都叫他罚站,夜里回到房里又要完成夫子给的任务,便因此整日睡不好觉,无精打采的,人都消瘦了。”
“阿拓,此事妹妹做的太过分了,你一定要管一管。峰儿还这么小,睡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若是睡不好,怎么变得聪明?”
“你也知晓,皇帝给大皇子招伴读了,这次我因为制香在太后那立了大功,太后记我的人情,兴许能照拂照拂峰儿,选他入宫做伴读呢。”
“太后助力是一方面,他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可见过旁的孩童,如他这般大时,便能写出他一手漂亮的大字?他口齿也伶俐,最近夫子都在夸他。只要太后肯帮他说话,他定有机会!”
宋拓被他一番话说得心神荡漾,也想到了峰哥儿若是能选中伴读,自己该有多么长脸,侯府的境况也会好起来。
“可他现在整日睡不好觉,若是影响了他自身的实力,我便是在太后面前再如何卖力,也无济于事。”
宋拓半晌未说话,脸色很有些沉。
一件件穿上了衣服,趿拉了靴子,说道:“我知晓了,此事我回府后会处理。当初祖母看上她掌家的本事,一定要她回府,因此才埋下了祸根。眼下我已和岳父撕破脸,若非她还对侯府有用,我早已休妻了。”
韦映雪心里一喜,“映璇定不会轻易松口,她如今变得十分难缠,定会仗着她是当家主母的身份,觉得自己想当然可以管束峰儿。”
宋拓冷道:“哥儿的学业,我当父亲的说了算,她是主母又如何,此事上她不占理,任凭她撒泼也无济于事。”
况且他手下那两名护院也非等闲之辈,明日起便留在院子里看护峰哥儿,不叫他去站规矩。
他回到侯府,天已黑透了。
轻手轻脚推开门,步入宋俊峰的书房。
他果然在里头认认真真写着大字。
宋拓在门口驻足良久,都未见他出神开小差,自头至尾的坐得端正笔直。
他心里宽慰不少。
“如今知道勤奋苦学,为时不晚。”
“父亲!”峰哥儿眼睛一亮,急忙从书案边小跑过来,“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宋拓点点头,“过来瞧瞧你,你这几日学习刻苦用功,表现很好,只是学的太晚了些,明日起便不用去你母亲那站规矩了。”
“真的?”峰哥儿眼睛一亮,很快却又黯淡,“母亲会不高兴的。”
“不会,我会去和你母亲说,不叫她为难你。”
“可您日日都不在,万一您不在时,母亲又叫我。”
“明日开始,我把随身护卫留下来看护你,去族学接送你,你不用怕,你母亲身边那些婆子丫环都带不走你。”
峰哥儿终于眉开眼笑。
不用去站规矩,那么他就又有了大把玩游戏的时间。
然而,他却又听宋拓道:“多出来的时间,你要好好读书,勤奋习字,定要选上大皇子伴读,我会让孙妈妈每日陪着你。”
峰哥儿脸上的笑僵住。
叫了孙妈妈来看守他,他哪里还能安生玩游戏,与站规矩有何不同。
他还以为父亲是终于想到他,跑过来关心他,却原来与他娘一样,期盼着他选中劳什子伴读。
他眼底悄然现出一丝逆反,不过很快又伪装的十分懂事听话,“父亲,儿子会努力的,只是,若是儿子尽了全力,仍然未被选中……”
宋拓脸色立时沉下,训斥道:“你这是什么出息?男子汉大丈夫,事情还未做就先退缩?我宋家没有如此胆小怯懦的男儿!你娘以前在北疆虽然教你识字写字,却不曾教你如何做人做事,你如今入了侯府,我便不会再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