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泠溯出手，南宫听雨颇为意外：“天庭不是不让他出手吗？”
龙城尊师府外泠溯化为了女子的形态，仰头眯着眼睛望着阴沉沉的天，有些不满：“不喜欢白天。”
南宫听雨知道女子形态的泠溯没有战力，暗自松了口气：“你两千年禁闭未满，就老实呆在该呆的地方，不要多管闲事！”
“你倒是对本尊的刑期很清楚，当是忌惮本尊的。既然忌惮，就注意一下说话的分寸，谁知道两千年后，我们还有没有交集了呢？”泠溯说到这里，狭长的眼睛弯了弯，“莫非，你就没打算活那么久？”
南宫听雨被看穿了心思，笑得更得意了：“海尊不愧至尊九神之一，既然知道了既定的结局，还要出面做这些无用功吗？”
“世间因果不会一成不变，有无用处，要做了才知道。”
南宫劝不动他，索性直接动手，大开杀阵：“我还以为，天神都是识时务的智者……”
泠溯不禁嗤笑一声，看着手腕处的金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
金泉窟的小水塘里，那朵莲花悄然绽放，芳香四溢。
梁栩焉闻着莲花香，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开始在池边打坐，疗愈心神。
“焉儿……”窟内响起女子空灵的声音，梁栩焉猛然睁开眼，四下无人，只有那朵荷花在摇曳。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摘下了那朵花：“你是谁？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鬼鬼祟祟的，快出来！”
莲花回应她的质问，嫩白的花瓣泛动金光脱离了花托，凭空旋转起来，飘荡在半空。
“我是——命运之轮。”
蓝旖自报身份，显然没什么意义，梁栩焉可不懂这些。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惑乱人心的把戏……”梁栩焉戒心不减。
莲花瓣光辉相映，竟交织出逐渐清晰的画面。
“小屿……”看到弟弟命悬一线的情景，梁栩焉后退一步，险些站立不稳。
“他快死了……还有他们……她……”
画面一个接着一个，不仅仅有梁晨屿，还有全帝京的惨状、梁松言全府被楚钦软禁、南疆沼泽地里与无数人面妖浴血奋战的将士……还有，叶生宣。
“姐姐……”画面中的叶生宣满身污泥，泥沼限制她的动作，与她缠斗的人面妖势如破竹，十分惊险。
“你想救他们吗？”
“我……我能吗？”
爹、娘、弟弟，叶姐姐，都危在旦夕。
她当然想救。
但眼下，她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
“你当然能。没人告诉你，你本是天神转世、龙族公主吗？”
“天、天神？”梁栩焉想起了宁攸，自认识宁攸，她才知道世间有神。
她怎敢与那样绝美又强悍的天神相提并论？
“不知道？不要紧……看到这些银色的莲花瓣了吗？伸出手，接纳它们，你就能拥有天神的力量。”
梁栩焉犹豫：“就……这么简单？”
“这个过程当然不简单，这是一份契约，你需要为你将得到的东西付出相应的代价，契约生效后，你便免去一切修行苦难、直达天神本元境。”
“什么……代价？”梁栩焉仰头望着半空中飘荡的莲瓣，双眼泛着精光。
她无比渴望这力量，有这样的力量，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她愿意舍弃一切，只要能变强。
“你可知，十六年前，帝京水祸？”
“听娘提过。”
“可有告诉你，是谁救了帝京城百姓？”
“天神？”
“没错，是天神，那位天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救了很多人。天庭记下了她的功绩，赐她足够一个修行成神的神力。只是她，没有接受。”
“……”听到这里，梁栩焉是疑惑的，再强大的天神，也很难拒绝这样的神力弥补吧？
“她用这份神力在我这儿做了交易，我们互取所需。”
“所以，你要用她的神力，助我成神？”梁栩焉听懂了一些，接着问，“来源我知道了，代价又是什么？”
“代价是，你将永远不会得到这位天神的真心。”
真心？梁栩焉有些想笑，她要真心做什么？天神也会对别人有真心？娘告诉过她，真心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要真心不如要力量。
“只有这一条代价？”这代价不像代价。
“只有这些。世间最没用的就是真心，只有强大的神力，才能给你想要的，这对你来说很公平。别再犹豫了，你的家人，需要你！”
梁栩焉抬手，接住了一片正缓缓下落的莲瓣：“我同意这笔交易！”
*
落平城内，一道强烈的绿光闪过，数以万计的人面妖顷刻间化为飞灰。
血战至日出的叶生宣以为自己出现的幻觉，直到手中的定海神针险些击中一个士兵。
“你是谁的部下？为何还在城中……”
叶生宣正要问责，却看到了眼熟的面具。
“石妖？”
“陛下查封极乐坊后，将我流放到了这里。”顽心石反倒十分平静，语气里满是理所应当。
“陛下……你何时成了陛下的人？”叶生宣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人面妖，依旧十分震惊。
“我是朱老板的人，朱老板犯了事，我只是代他受过。”
“你还真是忠心。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昨日不是下令全军撤退吗？”
“陛下答应我，只要我能救你的命，就能提前结束兵役，我就自由了。”
“你……”你可是上古神器！你听他忽悠？！
“刚才，你快死了……”
“你救了我，你自由了。”叶生宣再次环顾四周，确认城内除了他们，再无生迹，才彻底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谁知他竟跪了下来：“但是我违抗了你的军令，你罚我吧。”
叶生宣笑出了声：“上古神器居然是死脑筋。”和常安一样。
“……”顽心石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我把我的脸，弄丢了，没有脸，很吓人。”
“你……是怎么在一瞬间消灭了那么多妖物？怎么做到的？”
顽心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见你快死了，想救你，不想让你死。”
只是因为，一个念头吗？
叶生宣自嘲笑了：“不可能……”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这其中必定有别的玄机。
“如果陛下他们顺利的话，应该到安南了……走吧，我们跟上。”
“是，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