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突变,徐逸飞已身处于一处凉亭中坐定,身上衣袍也变成日常穿戴!面前石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氤氲着雾气,被八只造型古雅的茶杯环抱着,令人心旷神怡。
周围皆是各种罕见的奇花异草,时不时传来阵阵若有似无的清香,伴随着淡淡的药草味,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只是过于安静,没有半点虫鸣鸟叫声,恍若梦中!
这可不就是梦中吗!
一道浑厚的嗓音随着一道白影飞跃而来:“哈哈哈!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布下筑梦之术,让老夫有生之年能够窥见如此大阵!”
话落人至,面色红润、一身雪白,却有着两道漆黑浓眉,正是司马南飞!
徐逸飞一愣,而后起身示意道:“司马大人?快快请坐!”
司马南飞同样一愣!而后疑惑入座,惊疑不定的盯着徐逸飞问道:“徐小友?不知此阵乃何人所布?”
白瑶款款而来,浅笑道:“让前辈见笑了,此乃我家小妹紫瑶闲暇所布,只为给我家少爷解解闷、静静心!”
司马南飞嗤笑道:“如此大阵,只为解闷?静心?仙子莫不是在责怪老夫冒失闯入不成?”
白瑶笑道:“前辈多虑了,此阵可是寻常人想闯便可闯入的?”
司马南飞脸色一变,顿时有种掉落陷阱的感觉,起身欲走,却发觉无法离开!
脱口问道:“仙子这是何意?”
白瑶浅笑道:“前辈之前信誓旦旦的对我家少爷承诺过,但有所求,尽管找你司马家…而今却不辞而别,怕是有些失了身份吧?”
司马南飞一顿,而后说道:“仙子何出此言?老夫不过奉家族长辈召唤,回去议事而已,这与老夫承诺又何干系?”
白瑶肃然道:“活着的司马前辈之诺,死后司马家未必肯认吧?”
徐逸飞一惊,急忙出声打断道:“瑶姐姐…”
白瑶抬手打断徐逸飞,静静的看着司马南飞。
司马南飞先是一愣、而后一惊!随后心里一沉!沉声道:“不瞒仙子,老夫早有所感,亦有所察。只是不能确认、不敢相信司马家终究还是容不下老夫罢了!却还是没能瞒过仙子法眼啊!”
白瑶道:“怎奈前辈心中有所坚持,若是前辈放下执念,瑶山敢保前辈无碍!”
徐逸飞总算明白了,感情这司马南飞还真是赶着前往司马家送死啊!敢打一位超凡强者的主意,这司马南底蕴可见一斑,而白瑶敢以瑶山之名保司马南飞无事,又是何等超然?
司马南飞摇摇头说道:“想我司马南飞匆匆忙忙一身,学艺花去其三,侍奉帝王家花去其三,真心实意为天下苍生奔走又耗去其三!未曾想,临了临了,这十不存一的寿元他们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夺走!罢了!罢了!摆了!权当割肉放血,还于他司马家好了!”
徐逸飞大怒,愤然说道:“前辈!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司马家容不得前辈,您又何必非要回去呢?”
司马南飞呵呵一笑道:“徐小友有心了,你尚且年轻,不知个中无奈!”
白瑶叹息一声悠悠说道:“前辈可有何要紧事未完成的?不妨说出来听听,我家少爷宅心仁厚,或可相托。”
司马南飞怔怔的盯着徐逸飞看了许久,直看得徐逸飞浑身不自在,连忙起身倒茶,到司马南飞面前说道:“前辈请用茶!”
见司马南飞并未伸出去接,白瑶缓缓说道:“前辈放心,他,便是星象所示,天命之人!且与前辈一般心系天下,我瑶山选定的追随之主,自然是比你司马家赤诚!”
司马南飞这才缓缓接过茶水,轻抿一口,而后缓缓放下,自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支巴掌长短、呈深褐色的毛笔。
司马南飞看向徐逸飞说道:“此乃儒家当代儒圣所托之信物,可号令天下儒生十万众,如今便托付与你了,望徐小友将来善待儒家弟子,引领他们造福九州!”
徐逸飞恭敬接过,坚定的说道:“前辈尽可放心,徐某不才,却绝非贪念权势之辈,但有可为,绝不负先生、不负苍生!
司马南飞哈哈大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承蒙仙子相邀,得见此传说中的筑梦大阵,老夫便来个锦上添花,再送小友一梦!”
说完司马南身子开始缓缓转动,渐渐幻化成一片星光,彻底送入阵法之中!
白瑶的声音恍若来自天际,遥遥传入徐逸飞耳中:“速速收摄心神,进入冥想,切莫浪费大好机缘!”
徐逸飞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安静之中,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盘膝坐定,进入冥想!
与往不同的是,此次神游较为清晰,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谈话声都能尽收耳中!不愧是筑梦术!加之司马南飞的刻意加持,大阵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首先是徐府,徐茂于书房中与一中年文士密切交谈,正是府尹王方。
徐茂说道:“王老弟啊!世子如今生死不知,好在他此前部署皆是可信之人,一切事务皆能正常运转!往后这梁州,就交给你了,逍遥楼内一切供应万不可断,后山境地万不可入!世子别院也不可更改!除此之外,整个梁州,任你放手施为!”
王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徐国公!当真再无转机了?”
徐茂无奈道:“徐家气数已尽,徒呼奈何!你且退下,我有些事情尚需安排。”
王方无奈,抹着眼泪退出书房。
随后画面一转,徐茂面前变成了雪姨与冯老,能明显感觉得到他们隐隐透露出来的境界——超越巅峰境!而徐茂本人,明显气势上要较之二人更为强大!
徐逸飞大感惊讶,知道二人不简单,却不知道素来以宗师境为人熟知的父亲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如何能不让他吃惊?
只听雪姨幽幽说道:“老爷,当真要舍下这份家业吗?血刀门已经没了,若再丢了这梁州…”
徐茂无奈道:“飞儿如今已变成了九儿,呵呵,不舍又当如何?带着你等一同殉葬?”
冯老说道:“门主,无论是飞儿还是九儿,皆是少主!这一点上,我与雪姨意见相同,只要门主应允,老夫即刻前往古越,接任国主之位,定叫九州战火不断,定让夏帝寝食难安,短期内无暇他顾,即时,门主与少主便有大把时间筹谋一切!”
徐茂坚决摇头说道:“此事不可再提!我徐家历代忠良,皆是凭借赫赫战功上位,岂能让我做此叛国之举?为一家之安宁至苍生于水火?”
雪姨说道:“老爷!你为苍生,可谁又为你、为少爷考虑过?徐家历代忠良不假,几代傀儡也是真!难道要少爷从徐龙九之死,到徐逸飞之生、而今龙九归来还不够?还得再死上一回?”
冯老接着说道:“门主三思!勿以苍生为念、勿以祖宗为辞,陷少主于万劫不复啊!傀儡命数到此为止,不该在少主身上继续延续!”
徐茂凄然一笑,缓缓说道:“吾儿命苦,却又偏偏不肯听劝,好好的做他的纨绔少爷不好吗?也好给为父多些时日去筹谋,为何非要刨根问底,以至于提早暴露,让为父陷入如此两难、如此被动之局啊!”
雪姨摇摇头说道:“老爷,少爷之所以如此急于求成,恰恰也是心疼老爷、思念姐姐!若是少爷一直没有作为,您觉得夏帝会放任不管吗?”
冯老点头说道:“不错,无论少主是否选择主动出击,结果一样,只是多些时日苟延残喘罢了!想要少主继续作为傀儡为他刘家延续命数!冯某不答应!”
徐茂无奈道:“可如今中州来人也在路上,逍遥楼内一众高手皆被各家长辈钳制,血刀门已在雍州折损过半,除了退居暗处,还有何破局之法?”
二人沉默了。
破局之法嘛,并非没有,而是徐茂不受!各种顾虑钳制了徐茂,而徐逸又钳制住二人,正如逍遥楼中,一众高手皆被自家长辈钳制那般,如何破局?
徐逸飞突然明白了,为何许多事情不能让自己提早知晓了…
他若知晓,必然按耐不住,自然会无形中打破徐茂布局,从而触发皇室提前动手,而他、他们徐家却未曾做好准备,无力予以反击!
画面再次变换,雪姨、冯老皆为掩护徐茂战死,逍遥楼内几股强大到以徐逸飞目前的境界依然无法看透的气息,不安分的窜动着。随时有破楼而出的可能性,却被几股极其相似的气息稳稳压制,使其不得而出。
逍遥楼内时不时有咆哮声传出:“父亲!何故非要逼孩儿做那无义之徒?”
“师尊啊?你既受我通天本事,奈何又要徒儿行那不义之举!”
“族老!如此行径岂是世家做派?我不服!”
突然,“轰!”“轰!”“轰!”接连几声爆响传来,竟然是好几位世间强者引爆自身气息,自爆而亡!时不时传来叫声,说道:“徐茂!欠你的,我以命相抵啦!”
“徐国公,既然无力助你脱离危难,我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哈哈哈!徐门主,某先行一步,生不能报您大恩,死也要为你阴间开道!”
同时,逍遥楼外响起一阵阵悲切的呼声“儿啊!为父对不住你!”
“孩子,皇命难违,勿怪老夫阴狠!”
“夏帝!如今局面你可还满意?如若不满,将老夫一并处置便是!”
随后又是几声爆响,诺大的徐茂,彻底被夷为平地!
徐府没了,逍遥楼毁了!只剩黑压压的一片树林,正是“断魂林”。
后院,而后便是后山,被断魂林所包裹着,这个徐府禁地,号称至今无人能够能够贸然闯入而又安然退出的神秘之所,彻底暴露于世人眼前,突然间无数高手蜂蛹而去,意图闯入其中,却被一个硕大的虚影阻拦。
而后便是一场混战!
最终虚影轰然倒下,压倒一片残肢断骸!随后虚影逐渐消失于天地间,露出了超越二龙山后院数倍的护阵,又一群衣着怪异的高手飞跃而去,试图破阵而入!
画面转动间,一群黑衣人闯入世子别院,却被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给轰了出来,随后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文士,身后跟着一队由武者组成的兵甲,气势竟然不输瑶山卫!
中年文士淡淡说道:“奉镇南大将军军令,世子别院乃徐家世子居所,没有府尹批文,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斩!”
黑衣人中走出一个看似领头人的大汉,怒道:“放肆!你可知我等何人?”
中年文士依然淡淡的说道:“大将军说了,无论何人,无论是何背景,受何人委派,只要没有府尹批文,一律按匪贼论处,擅自闯入者死!”
话音落下,一队衣甲鲜明的士兵快步涌出,瞬间结成军阵,只待中年文士发话随时准备冲杀!
徐逸飞疑惑着,暗自思忖:这镇南大将军为何敢与朝廷叫板,不惜大动干戈也要守住别院!这别院可是当初自己从他手上强占的,他不应该趁机夺回、再落井下石一番吗?这不合理啊!
只见大将军阔步走出,傲然喝道:“曾经的大将军府,徐家世子进得,你家主子进不得!要么滚,要么死!”
话落,别院墙头突然寒光闪闪的冒出一排排劲弩,院外兵甲纷纷拔刀在手,来自军伍百战老兵的凛然杀气毫无保留的涌现出来,完全不输武道强者的威压!
黑衣人缓缓后退,气势完全被碾压,不好轻举妄动!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一哼说道:“哼!好你个镇南大将军!当真威风得紧!”
说完一挥手,黑衣人迅速撤离。
随后便见大将军对中年文士耳语一番,而后中年文士领着一队士兵离去,大将军则是进入别院。
随着别院大门缓缓关闭,此间画面戛然而止。
逍遥楼底蕴实在是超出了徐逸飞最大的预判,却也被钳制,这背后的势力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当真只是皇室的力量吗?后院、后山又有什么隐秘?为何无法深入探查?
忽然,四周荡起阵阵涟漪,梦境开始片片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