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情看的杨临心中都是一片愕然。
那种殷切和炽热，一如当初白无相决定追随自己时的表情一般。
可这不应该！
自己和他们之间也不过初次见面，并没有太多交集。
木长青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杨公子见笑了。”
木长青说着，看向了山谷方向：“赤山，墨千，玄英，出来吧，我把杨公子给请来了。”
嗖嗖嗖！
顿时，三道身影从山谷中飞纵而出。
但无一例外，三人眼中都炽热无比，仿佛在深渊中凝望一线光明的渴求和期待。
杨临蹙眉，心中悄然一紧。
“杨公子，这三人分别是赤帝、黑帝和玄帝之子。”
木长青一一介绍。
杨临淡淡看了一眼。
但白无相此时却激动起来：“你们都在这里，你们竟都在这里，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族真的被屠戮殆尽吗？”
白无相上前拉住木长青，身躯都在颤抖。
他之所以会发疯，旦夕之间褪去荣耀，选择以命相抗，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一个亲字。
木长青叹息一声，眼中杀意一瞬纵横。
“是的。”
良久，他开口说道。
白无相仿佛顷刻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也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眸子中也氤氲出一片灰色。
那是绝望之色。
杨临一言不发。
这是人之常情，这种遭遇落到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做到洒脱，快意恩仇。
木长青几人却悄然上前，来到白无相身边：“看你那怂样，你很绝望吗？不，你是我们几个之中最幸运的。也是你狗命好，错代千年，不曾经历过那场动荡，你知道我们亲眼看着族人在自己面前被屠杀，却无能为力，是怎样的感觉吗？”
赤帝之子冷笑起来，眼中忍不住的嘲讽。
白无相蹙眉，脸色动容，不解的看着他们。
木长青点点头:“你猜对了，不只是你，五帝城都是一样，那场动乱，五帝城全都沦陷，除了我们，无一幸免。”
白无相表情愣愣的看着几人，随即惨淡一笑。
的确，相比之下，自己现在的确是有点烂泥扶不上墙。
仅仅是听几人说，白无相都感觉窒息，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绝望。
杨临听着，却未做任何评价。
“那是你们罪有应得。”
可就在这时，苏见真却忽然开口。
闻言，木长青等人纷纷低下头，面露尴尬。
白无相不明所以，只是浮现不满。
“苏姑娘，你不觉得这时候说这些话，有些过火吗？”
苏见真却不再回应，一言不发。
杨临看了苏见真一眼，若有所思。
而后又看了看木长青等人的表情，心中沉吟下来。
或许……一切因果承负。
五帝所犯下的罪诏，终究落在了五族身上。
一念及此，他开口说道：“她说的不错，如果说一切和五帝相关，那你们的确是罪有应得。”
苏见真的话或许只会白无相动怒，但杨临的话却让他哑然。
“公子，你……”
白无相脸色一沉。
他虽然决定追随杨临，但此时听到杨临这么说，心中还是无法接受。
但这时，木长青却苦笑起来：“公子说话还真是直接，不过也没错，这一切倒真是我们罪有应得。”
他这么一开口，白无相直接傻眼了。
其他几人也是默然无声，显然是已经认可了这个结果。
木长青叹息一声道：“杨公子说的是事实，这事情是五族隐藏最深的秘密。”
说着，木长青看向白无相：“五帝时代之前，神土没有神墟，也没有遗弃之地，唯一有的，只是不朽神朝，天月神朝。”
“可某一天，有人打开了古神葬地，窃取了神族之力，酝养出神性，而后将天月神朝给镇压。而后，这神土之上，就出现了神墟，世间也开启了所谓的五帝时代。”
此言一出，白无相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
他知道，木长青说的已经很委婉。
但他不傻，这里面有人是谁，不言而喻，这么说不过是留下最后的尊严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要用五族性命来填补！”
白无相咬着牙说道。
木长青的话，他信了，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若是再反驳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依旧觉得这代价有点太大。
“若是这罪过，悖逆天命，那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木长青回应，一字一顿。
声音落下，他目光看向杨临。
“五帝罪人之后，见过当代天命。”
说完，他直接半跪在地。
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
白无相整个人都麻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白痴，就是静静的看人表演，他还没从之前的震撼之中走出来，如今又陷入更为惊悚的震撼之中。
天命！
杨临竟是天命！
杨临目光一缩，也看向几人。
他承载天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今被几人点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杨临反问道。
木长青抬头，眼中摒弃遗憾和叹息，闪烁出精光：“五帝之所以入神墟，协助神朝女帝，就是因为女帝的许诺，洗涤我五族罪血，让当代天命，敕封五族为真正的神族。”
说着，木长青几人眼中也散发出灼热之光。
杨临瞳孔一缩。
这么说，自己都被算计进去了吗？
而白无相这时也反应过来，想到之前杨临问自己可愿成为真正的神，心中豁然开朗。
以前不明白的事现在也明悟过来。
怪不得从开始遇到杨临就一直被压着打。
怪不得杨临一剑在手，能镇压六界天骄。
怪不得杨临背后有横杀道陨境的大佬。
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因为他是天命，尘世轮盘旋转之下，天命至高。
同样，他也明白五帝为何甘愿付出这种代价，也要换取一个封正的机会。
那是赎罪。
同样，也是新生。
一念及此，他一扫脸上的悲痛，单膝跪地：“见过公子。”
……
杨临也没想到，背后竟然还牵扯着这么大一局，天月女帝在算计，五帝也在算计。
不过还好，自己也没损失什么。
至于让五帝神子追随，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山谷中，杨临渐渐放平了心态，准备开口询问碎片的事。
不过就在这时，木长青却率先一步开口：“公子，天月女帝曾经留下一件东西，说等我们见到公子的时候，公子可能用的到。”
木长青说着，对着其余三人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白无相，道：“你也来！”
白无相眼中疑惑，但对于白无相的话还是没有抗拒。
五人并排一线。
以木长青为首：“青苍血，神引！”
他之后，赤山，墨千重，玄路纷纷出手，指尖殷红弥漫，鲜血如箭，汇聚在虚空一点。
只剩下白无相，不知所措。
四人看向他。
纷纷皱眉。
白无相：“我也来？”
怪不得白无相，他神性都燃烧殆尽，如今虽然还顶着白帝传人的名头，但实际上跟几人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木长青双眼一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随后，几声窃窃私语传来：
“看吧，我就说了，当年他就不中用，除了装逼，一无所成。”
“还不如以前呢，现在他连装也装不起来了。”
“算了，人艰不拆，大家都少说两句。毕竟，他再废，以后不还是都要在公子手下做事。”
“他狗命好。”
……
声音很低，但都没藏着掖着。
白无相：“？？？？”
这一刻，这人间风霜，冷的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