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见眠是趴在林青时身上睡着了,独留眼眸还湿润泛着红意的林青时搂抱着她,将她扶到了床边。
让她靠着她睡。
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林青时只觉得方才那个吻像酒后作乱。
她身体还很热,可作乱的人已经安稳的睡着了,她心乱如麻。
此刻,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够想起前世的一切,像一股火焰灼伤心扉。
即便没有记忆,但她想遵循本心,去靠近她,每靠近一点,她都觉得被温暖包裹,又无比想把这份温暖分享给她。
至于醉生梦死……她又会做到什么梦呢。
林青时就那么垂眸看着她,靠在自己肩上,怕她睡得不安稳,她又眼含柔和,心底藏了半点无奈,去搂住她。
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她不想让她随便睡下,她可以做她的床。
可很快她也起了一点困意,强忍着,静静看江见眠熟睡的面容。
或许她已经进入梦乡……
林青时察觉有一股力量,像之前夜间做梦一样将她强行带了进去。
……
空旷的街道,她只身一人站立在一棵柳树下。
她看见自己换了一身衣衫,月白色道袍,腰带挂在腰间,半松散。
脚下有一处水潭,她往前走了几步,望过去,水潭里的倒影里,她高束着发髻,鬓角整齐,面容干净,眼下一颗泪痣无端多了几分阴郁。
清冷得就和那孤月没什么区别。
她看见一旁柳树下空旷的地方,莫名觉得那处应该有个石碑。
只是一个不算太热闹镇子。
“喂,溪晚,我说不要你了,你也没必要来寻死啊。”
溪晚么……
她回眸去看,和江见眠有着同样面貌的人一身淡红色长裙,双手负在身后,眉眼舒展,又有些飞扬,歪着身子含笑的看着她。
“这小溪淹不死我。”她回道。
慕予往前走了几步,笑道:“你也知道淹不死,那,这几日躲着我做什么?”
“你不要我了。”这句话在身资挺拔,一身道服,满脸写着禁欲的溪晚口中说出来时——
无端让慕予红了脸,“你是道家弟子,矜持呢?”
“你从前说,让我放下矜持,”溪晚迟疑着又去看天上的月亮,低头又看见水中同样的月色,“要像这水中月一样,随你指尖晃动,搅乱一池春水。”
慕予脸更红了,左右环顾一圈,只有一家写着许卿的楼店还开着。
索幸没有人,她上前捂住她的嘴,“你别说话了。”
溪晚便不说了,只是她抿唇间,慕予察觉她的呼吸和唇瓣动作都在她手心,惹了一点滚烫。
烫手般她收回了手。
把另一只手拿了出来,一个面具递给她,“给你,下次找我就去尤黎,戴上这个面具就可以了。”
她很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装的,视线分明还在期待,溪晚便眼带喜悦的接过,“多谢,这个狐狸是你么?”
“是。”
“很好看。”
“好看就好。”慕予又喜悦起来,不加掩饰,“你戴上试试。”
溪晚戴上了,墨瞳透过面具去看她,想问她好不好看,慕予却踮起脚尖,吻上了面具。
心跳在重启,而血液忘记了沸腾,在迟疑后,才喧嚣的把热烈涌到脸颊。
“你戴上也很好看。”
“还有,我没有不要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们之间,太奇怪了。”
“溪晚,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轰然一滴轻点,柳树稍上一滴水珠落在小溪,漾开很小的波纹,树下一白一红身影逐渐模糊,只留溪水泛起波纹,随波逐流而去。
再从水面倒影中看过,又是另一个画面。
画面变了,记忆也轮转到了别的地方。
是她来到一个叫尤黎的地方,戴着面具,可她心底莫名的很沉闷。
连走路都很困难,她抬手去摸脸颊,却满是鲜血,看着脚底云雾缭绕,看着山崖悠长没有尽头。
从高空坠落的时候,她心跳得极快,悲伤就那么吞噬她,让她感受撕心裂肺的痛楚。
可慕予接住了她,她们一同坠落。
眼角有泪水划过,慕予抚摸着她的脸,擦过她眼角的泪水,“是不是因为这颗泪痣,所以你总在流泪,溪晚,我是不是欺负你欺负过头了。”
“慕予,你没有欺负我……”
“那,来世,不要这颗泪痣了,不然你怎么那么爱哭呢……”
“我爱哭么?”她艰难的说着话。
“别说话,等来生。”
她吻上了她,泪总是不禁流。
再然后,她们没有等到来生。
轮转而过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一个幻境一样的地方不断上演。
全是她们的悲欢离合。
林青时看的眼睛干涩,心头一点灵力闪动的时候,她看见昏暗的空间内,一颗青梅照下,唯一一处光亮开始扩散。
“我之所以觉得站在光里的你耀眼,是因为我站在阴影里看你的啊。”
“我该不该嫉妒那束爬上你脸颊的光……”
回忆很漫长,又很让人流连和不舍。
林青时闭上了眼眸,滑下一滴泪水,滚烫得钻入脖颈。
“阿眠……”
喃喃的苦涩从喉咙溢出,她再睁眼,已经躺在了床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空空如也,而周围房间的陈设也不是许卿楼了,越过窗幔她看见了一枝青梅,高挂在院子一角。
一只狐狸在青梅树上摘着青梅,因为爪子有点短,有些笨拙和吃力。
“诶!”一声惊呼,把林青时唤醒。
她冲出去,看见跌坐在地上的狐狸,将她抱起,然后问,“疼吗?”
“还好,你帮我揉一下。”
林青时愣了一下,迟疑着手落在她尾骨下方,帮她揉了几下,她轻声问:“为什么变回原形了?”
而且,还妄图去摘青梅。
江见眠在她怀里站起身,爪子踩在她手臂上,她叉腰道:“你知不知道你昏迷多久了!”
林青时抿唇,眼眸微暗,“多久?”
江见眠恼道:“两天啊!你之前说拜师三日,我马不停蹄赶过来的,神力都耗尽了。”
她耳朵垂了下去,看起来是很疲惫的模样。
所以,这里是凌云宗。
林青时便摸了摸她脑袋,有些歉意,“我不知那醉生梦死如此醉人,我之前,从未沾过酒。”
“看出来了。”江见眠在她怀里盘成一圈,抬起眼皮看了她一下。
“所以,你还得给我报酬。”
林青时轻轻抚摸着她,柔声道,“你想要什么?”
江见眠想了一下,歪着头说:“嗯……今晚,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