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瑾轩告别了汪直,径直来到刘喜之所,尚未踏入房门,那熟悉的杂乱气息便如潮水般涌来。
屋内的刘喜,依旧如前几日那般,不修边幅到了极致。
发丝如乱蓬蓬的野草般肆意生长,衣衫不整,眼神中癫狂之色依旧。
他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摇头晃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汪瑾轩微微蹙起眉头,凝视着刘喜,心中无奈之感更甚。
而刘喜却仿若未觉他人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
他一边用手胡乱地捋了捋头发,一边说道。
“汪少爷,您来了。
嘿嘿,咱家这副模样,确是让少爷见笑了。”
汪瑾轩轻叹一声,言辞中带着急切。
“刘大档头,如今事情进展如何?”
刘喜嘿嘿一笑,神色间透出神秘。
他微微眯起眼睛,凑到汪瑾轩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汪少爷莫急。为保无人能猜到咱家乃是在翻译那移花接木之术,这进度万不可太快。
尚需几日,汪少爷且再耐心等等。
目前打乱的文字已经全部快翻译完成了,大约还需几日咱家完成最后的整理工作,《移花接木》就能重见天日了,急不得,急不得...”
言罢,他又低下头,手指快速翻动着纸张,继续沉浸于手中的翻译之事,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全然不顾汪瑾轩的目光。
\"得,刘大档头,你忙着吧,那本少爷就敬候佳音。 \"
汪瑾轩直到出去关上门,也没等到刘喜的回应。
汪瑾轩慢悠悠地在西厂的庭院中溜达着,想要寻找被汪直支走的江玉燕。
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这西厂自带的那股阴森之气。
正走着,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林平之。
他想起林平之之前被雨化田带走的场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汪瑾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林平之,调侃道。
“哟,这不是林兄嘛。好久不见啊,听说你被“太爷”操练着,怎么样,累不累呀?”
林平之脸色一沉,怒视着汪瑾轩,却没有说话。
汪瑾轩却不依不饶,围着林平之转了一圈,继续说道。
“看你这模样,想必是累得不轻啊。你“太爷”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不过嘛,这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管花姐叫“太爷”呢。”
林平之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哼,雨化田那阉人,每日变着法地折磨我。”
林平之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
“天不亮便要起来扎马步,稍有松懈便是一顿鞭打。接着又是各种体能训练,负重长跑、攀爬绳索,直把人累得气喘吁吁。”
汪瑾轩微微皱眉,心中却暗觉好笑。
“看来你这日子过得很是‘充实’啊。那雨花姐为何要如此操练你呢?”
林平之冷哼一声。
“还不是想把我变成他的杀人工具。可我林平之岂是任人摆布之人。”
汪瑾轩哈哈一笑,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说道:“林少镖头,别这么严肃嘛。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过你在这西厂,可得好好保重自己啊,说不定哪天又会有什么新的苦头等着你呢。”
汪瑾轩正调侃着林平之,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身后传来。
他和林平之皆是心中一惊,缓缓转过身去,只见雨化田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
那冷峻的面容、犀利的眼神,让两人吓得不轻。
雨化田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汪瑾轩,声音冰冷地问道。
“你方才叫我什么?”
汪瑾轩心中一紧,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连忙躬身说道。
“师兄,雨哥,二档头,我。。。我。。。我。。。你听我给你狡辩。”
雨化田没搭理语无伦次的汪瑾轩,又将目光转向林平之,冷冷地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训练量太小了?”
林平之身体微微一颤,赶忙低下头,不敢与雨化田对视,嗫嚅着说道。
“师父。平之不敢,平之定当竭尽全力完成训练。”
雨化田冷哼一声,那股威严之气让整个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训练量加倍。”
雨化田那冰冷的话语犹如凛冽的寒风刮过,林平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平日的训练已然让他疲惫不堪、苦不堪言,如今训练量加倍,对他而言,简直如同一场恐怖的噩梦轰然降临。
雨化田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猛地扫向汪瑾轩,声音冷硬如铁。
“你,陪着他一起。”
汪瑾轩惊得双眼圆睁,心中顿感一阵苦涩与无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嘴贱竟给自己带来这般苦果。
然而,面对雨化田的威严,他不敢有丝毫违抗,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道。
“是,花姐。”
本来已经要走了的雨化田,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
他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汪瑾轩,冷冷地说道。
“看来你很不服气。很好,去把负重石锁背上,陪林平之一起。”
汪瑾轩顿时傻眼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他连忙抓住雨化田的袖子,慌张地说道。
“雨哥息怒,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多嘴。”
然而,雨化田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哼一声甩开汪瑾轩,再次转身离去。
林平之本来已经绝望,看向汪瑾轩的眼神中满是哀怨与责备,仿佛在无声地埋怨他无端的调侃给自己带来了这无尽的灾难。
但又不得不佩服汪瑾轩是真勇。
汪瑾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可林平之现在看汪瑾轩的眼神,反而却有了一丝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