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一命!”在这个时候,陆乾的呼喊才刚刚响起。潮生门还有精锐在外,守兵在内,对这样的局面来说,一个活着的,作为人质的张守常其实比死了的张守常更加有用。
但等他飞至的时候,顾霓裳无所谓地说:“他已经死了。”
陆乾盯着山壁上那个深深的大洞,神识一扫,叹了口气。张守常的尸身残缺不全,已被反复击打,扭曲成了麻花。
在这片地区纵横百年的人物就此死去,但还有一个烂摊子需要收拾。
顾霓裳忽然咳嗽一声,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身上的变化也维持不住,一瞬间火光散去,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她此刻脸色苍白,脖颈上那道焦痕更是惨不忍睹。
但在场众人,都亲眼目睹了她以一挑三,还大占上风的恐怖战力,心中哪敢有半点不敬?
陆乾这回也是重新认识了她,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强悍。原本想的是自己率领四十名精锐,至少为她分散一个筑基敌人,分担压力,没想到自己等人却成了打酱油捡漏的。
金乌大衍真诀这门霸道的功法,加上极端享受战斗、崇尚暴力的性格,这才造就了这样一个顾霓裳,外表撩人心弦,内里却叫人战栗不已。
陆乾赶忙迎了上去:“顾长老,你没事吧?快调息一会儿,疗伤要紧。”
顾霓裳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嘻嘻一笑。
“一,二,三……”
这些修士里聪明人也不少,譬如三派掌门。必然明白从今以后,碧潮山将由云山派占据。自己出了那么大力气,陆乾得了那么大好处,如果陆乾也不分润一些,难免心中嫉恨。此刻听了陆乾的承诺,心中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潮生门的各类建筑基本也都是依山而建,虽没有玉青周家那样整齐划一,但环境优雅,到处都是参天古木,却别另有一番景致。
众人都是身躯一颤,封住丹田,便与凡人无异,就连储物袋都打不开了,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几个修士不禁想到,封住丹田气海,他不会是要趁机屠杀我们吧?
算算以浮空舰的飞行速度,再过两个时辰也该到了,现在要立即拿下碧潮山才行。
围着碧潮山的修士们一同大喝道:“立即投降,保尔性命!攻破山门,鸡犬不留!”
陆乾听到慢慢有议论声响了起来,不少周家和三派修士脸上,都浮现出了贪婪的神情,他当即大喝道:“诸位!战斗还没结束,潮生门还有一百精锐弟子,两艘浮空舰即将赶来,这可是一场硬仗!大家抓紧休息片刻,马上我家顾长老也会恢复,还需大家共克强敌!”
陆乾将他搀起,安慰几句,见此地事情已经办完,吩咐众人再往碧潮山而去。
“不要慌张,只要大家安分守己,过段时间自然为大家解开。”陆乾温和地说道,“只要好好表现,你们还有机会加入我云山派,倒是不用担心从此成为无依无靠的散修。”
周超闻言,哽咽着站起身来,对着陆乾一躬到底:“陆掌门,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从今往后,但凭驱策。”
留守的弟子四十多人,大部分都是练气初期修士,眼见连心中天神一般的掌门长老都被砍下了头颅,哪还有什么抵抗的意志。
原来那两人分别佩戴了从张守常、钱如意身上搜到的七星闭月阵通行令牌,此刻进出大阵已畅通无阻。
几个俘虏一下子就惶恐起来,领头的修士强作镇定,喝斥一声:“你们想干什么?陆掌门已经答应饶我们性命,打算公然毁诺么?”
他话音刚落,忽然只见剑光一闪!
陆乾的声音响了起来:“伱们没有资格谈条件!我只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降,或者死!”
阵外的遁光逼近了一些,听着死亡的倒计时,领头修士只觉得呼吸困难,冷汗直流。他的目光在一众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初期修士身上划过,心中一叹。
就连那领头修士都脸色惨白,身躯颤抖,连声恳求:“两位道友,我们一定不敢反叛的,求陆掌门饶恕一回,今后我们可以不出此山一步。若废了我们的修为,简直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杀了我们痛快!”
声浪滚滚,震动山谷。潮生门弟子们两股战战,脸色惨白。
那几人顿时大惊,霎时间就想驱动法器,却发现三道封禁光芒绽放,丹田之中,灵力沉寂宛如死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求饶。
但此刻狼已入室,便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了。哎,只盼此人能够信守承诺了。
张乐妹咬了咬牙,推了谭宏一把:“承担个屁啊,抓紧把此地收拾好,毁尸灭迹。回头师弟问起,我们就说已经把人送走了,谁又能知道?”
陆乾看得冷汗直流,寻常修士服下一枚丹药,都要小心调息,引导药力,免得走岔经脉。况且她服下的还是丹霞派的秘制丹药,药力更加非比寻常,也不知顾霓裳到底是何种体质,竟能经得住这般折腾。
真的是掌门和长老的人头!
失了灵力,再也不怕众人反抗,陆乾又吩咐找些牢固的房子,把这些修士分开关押起来。
片刻之后,护山大阵悄然散去,陆乾面前再无阻挡,碧潮山的修士们都跪倒在广场上,迎接着此地新的主人。
走到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潮生门弟子身前,陆乾朗声道:“你们既然作出了明智的选择,我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就听阵外陆乾大声喝道:“你们已经败了,今日起,世上再无潮生门!放弃抵抗,立即投降,保尔性命!如若不降,攻破山门,鸡犬不留!”
领头修士苦笑一声,目光望向空中两个头颅,高声道:“阵外道友,若是我们投降,能否发下誓言饶我们一命!”
刹那之间,弟子们大声惊呼,慌乱无比,想要四散奔逃,却看到阵外遁光灼灼,百来架法器将整座碧潮山团团围住,又能向哪逃?那领头弟子也是张口结舌,惊骇绝望。
回到碧潮山前,只见合围如故,没有意外发生。碧潮山中的修士们还蒙在鼓里,却不知自己最大的依仗已经被陆乾等人拿下了。
“别动手!我们降了!”
陆乾被这一笑搞得汗毛直竖,这丽人忽地在陆乾肩上轻轻一拍:“陆乾,虽然你又说了假话,还抢了我的猎物。不过这一架打得还挺舒服,不错不错,果然跟着你有很多架打。”
打?拿什么打?外面恐怕有两三百号修士,还有敌方筑基,连掌门长老都被杀了,再说他们已经得到了通行令牌,现在只是示威,一会儿就能放筑基羽士进来。就凭己方这点人,还挡得住么?
潮生门弟子们都是长松了一口气,有胆大者抬起头来,偷偷打量着这位碧潮山的新主人。
此人就是云山派掌门陆乾?他只是练气后期修为,没想到我潮生门竟然会败在他的手中。
弟子们目光落在人头之上,虽然是深夜,但修士目力惊人,一望之下,顿时通体冰凉。
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又听到顾霓裳的大名,心中一凛,不该有的念头统统息了。
一把飞剑从他胸膛穿过,一刹那间就夺走了他的性命。
张乐妹瞪大了双眼,转头惊叫道:“老谭!”
说着,他喃喃道:“云山派复兴就在眼前,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此事后果,我一力承担……”
一众俘虏分散之后,陆乾低声向谭宏张乐妹夫妇吩咐了几句,两人面色凝重,点点头去了。
正在此时,两个人影忽然穿过大阵,把手一扬,高高举起了两个人头:“诸位请看,张守常、钱如意头颅在此!”
陆乾又说道:“只是你们人数众多,如何处置,还需考虑。为了防止有人闹事,接下来,我要封住你们的丹田,只要你们老实配合,必定无碍。”
此刻还远没有到收取战利品的时候,想到即将到来的潮生门精锐,陆乾心中压力顿生。
云山派众人见陆乾得胜归来,也是喜不自胜。但此时可没有功夫寒暄,陆乾吩咐一声,众修士纷纷归位,在碧潮山的守军看来,却是又有几十名修士加入了包围之中,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谭宏圆睁怒目,飞剑御起,连连舞动。那几个修士想起身逃跑,可是以凡人之躯,又怎么逃得过飞剑。转眼间就被斩杀殆尽。
陆乾心中微叹,到底还是自家修士力量不足,所以还得随时敲打,防止这些盟友出问题。
她一边收拾,一边念叨:“你呀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逞什么能耐,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谁又念你的好……”
几位练气中后期的修士浑身颤抖地聚拢在一起,目光都聚焦到领头修士身上。一人惊惶问道:“咱们还打么?”
陆乾吩咐一声,修士们行动起来,把三名筑基的储物袋和各色器物统统收拾起来。这些本就是云山派的战利,是顾霓裳的战利,谁敢吞没?一下子就交到了陆乾手上。
敌人已能自由出入大阵,掌门长老真的死了!
张乐妹冷笑道:“练气初期自然无妨,但你们这几个被潮生门培养了那么久的中后期,若留在此,始终是一重祸患。师弟说了,把你们丹田与灵根毁去,贬为凡人,逐下山去。以后不用想太多,平平凡凡了此残生便是了。”
谭宏、张乐妹夫妇来到几个练气中后期俘虏的关押地点,走进房门,布下了静音符箓。
潮生门的留守弟子们闻听此言,如雷击顶,喧哗骚动起来。那领头的弟子大声呵斥,却也静不下来,因为按照时间,两位筑基确实已该返回,方才众人就已猜测纷纷了。
陆乾不再迟疑,此刻顾霓裳入定疗伤,便点了周家两位练气后期作为助力,来到阵前高声喊道:“潮生门的人都听着!你家掌门张守常、长老钱如意都已被斩杀!你们彻底败了!”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陆乾在几十名练气中后期精锐的簇拥下,飘然降落下来,空中还留着几十道遁光以作威慑。云山派的众人神色激动,紧紧围绕在他的身边。
谭宏看着自己妻子的背影,慢慢微笑起来。
大家心中稍安。大部分修士心中一动,原来此人的门派叫做云山派么?只有两名练气后期的修士,作为潮生门的骨干力量,曾经从掌门长老处听到过云山派的名字,此刻也忍不住打量起陆乾来。
做完这一切,陆乾的目光在碧潮山一重重房舍楼阁上划过。
做完这一切,谭宏沉声道:“掌门还是太过仁慈,贬为凡人亦有危险,斩草务必除根,杀了他们才能一了百了。”
说完,她一下子坐倒在陆乾身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药,一仰头,好似吃黄豆似的,将一把金光灿灿的灵丹嚼得嘎嘣作响。随后,她把眼一闭,也不管周围的环境,登时就开始入定调息起来。
陆乾还取下了张守常的人头,忍着恶心和钱如意的放在一处。那万安连头都被打得稀烂,却没用了。不过有张守常和钱如意的就足够了。
他招呼一声,空中的修士们也纷纷降落下来。这些练气初期的修士们作为疑兵,在空中悬了半天,一是心理压力极大,二是灵石消耗不少,此刻都放松下来,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周超看见张守常扭曲变形的尸身,放声大笑,忽然又伏地痛哭。他的心腹们纷纷上前安慰,陆乾叹了口气:“周少主,你得冷静一下,玉青山还未收复,你的仇也还没报完呢。”
他又轻笑道:“大家不用着急,等光复了玉青山,除了周家会感谢诸位,我这里自然也会出一份重重的谢礼。”
练气精锐们纷纷散开,在人群中穿梭起来,以特殊的术法,在每名修士的神庭、膻中、丹田处重重一点。被封住丹田者顿时觉得浑身一沉,灵力顿失,不由得惊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