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酒店餐厅。
周正手上端着餐盘，在自家艺人面前坐下，盯着纪行舟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随后看着纪行舟身上的衣服，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
自家艺人哪里来的朋友，不就那一个吗？
“哦，路老师送的啊，”周正大脑自动解码，“路老师果然挺不错，知道礼尚往来，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
听到感恩两个字，纪行舟眼睛眯了眯，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子。
“到时间了，该出发去片场了。”
“啊？”周正口中的话说到一半，手上的叉子一停，“可我还没吃早饭呢。”
“今天晚了来不及了，”纪行舟冲不远处的餐台抬了抬下巴，“拿个馒头路上吃吧。”
说完，不等周正回答，便步伐款款地出了餐厅，给周正留下了一个高大挺直的背影。
“……”
印象中早上起床也不晚啊——
周正皱着眉头看了眼时间，发现明明离出发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兴许，是自家艺人刚刚眼花看错了？
周正一头雾水，但眼看着自家艺人已经走出餐厅，只能随手带了两样口粮，赶在自家艺人的后脚上了车子。
刚在椅子上坐下，屁股都还没来的及坐热，自家艺人又开口了。
“这两天帮我理一下衣柜，别人送的，还有品牌方的衣服，哪些是没穿过的，帮我整理出来。”
纪行舟摩挲了一下指尖，思索片刻，又补充一句，“对了，只要浅色。”
周正嘴边叼了个馒头，闻声将馒头拿下，“整理出来干嘛？”
“送人。”
“哦——”周正福至心灵，瞬间懂了，“送路老师的？”
“嗯。”
有了长期饭票的约定之后，早上的零食时间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以往纪行舟只是带些水果之类的东西，虽然和路清泽日复一日的水煮蛋相比要好上许多，但每天也就一样，勉强称得上是礼尚往来。
然而约定长期饭票的第二天上午，剧组直接来了一辆餐车。
咖啡奶茶、甜点、三明治、沙拉之类的简餐自不必说，甚至连章鱼烧和烤串之类的热食也能提供，而以往的水果种类也是多上许多。
剧组工作人员上前一问，餐车驻扎时间直接到电影杀青。
整个剧组狂喜，纷纷感叹纪行舟大手笔，至于路清泽，自然是一到休息时间，便冲着餐车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路清泽顶着自家经纪人压力的目光，手指从奶茶上艰难略过，和餐车小哥点了份章鱼小丸子。
随即，路清泽一边等出餐，一边和餐车小哥闲来唠嗑。
话题从餐车的菜单，唠到小哥的工作经历，再到年龄和婚配情况，而后又唠到餐车一天的收入。
“这餐车一天要多少钱啊？”
路清泽叉起一颗章鱼烧，送到嘴边一边吹气散热，一边随口问着。
“一天八千。”
吹气的动作一顿，木签上的章鱼烧啪嗒一下落回了盒子里，路清泽瞪大眼睛，“多少？！”
“一天八千啊。”
上辈子小学数学学的还行，路清泽的脑子里开始高速计算。
一天八千，一个月二十四万，距离电影杀青至少还要两三个月，那就代表，这辆餐车至少还要花五十万。
按自己摄影一次两万来算，至少也要二十五次，两个月内给纪行舟拍照二十五次，相当于基本上每隔两天就得拉着纪行舟拍一次。
再加上工作室本身的物料，相当于纪行舟的微博账号每天都要发微博一次。
离谱。
不用想都知道不现实。
一瞬间，路清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这债还不干净了。
兴许，这餐车不是因为自己来的。
路清泽试图给自己洗脑，然而刚起了心思就暗暗唾弃呸了自己一句。
剧组开机一个月，这餐车早不来晚不来，就赶着今天来？
口袋只有九块九，天大的五十万人情不知道又到哪天才能还完。
路清泽叹了口气，只觉得背上又背了一座大山。
叉起掉落的章鱼小丸子，将其重新送入口中。
先吃饱再背债，背都背了，不光要吃，还要加倍努力把钱吃回来。
“小哥。”
路清泽嘴里咀嚼不停，声音含糊地喊了一声餐车小哥。
“怎么了？”
路清泽打量了一眼餐车菜单。
“给我再来一份羊肉串——”
话音刚落，路清泽感觉一束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对上了自家经纪人快要喷火的目光。
“额，”路清泽脑后一冷，识相地改了口，“羊肉串不要了，来俩大苹果吧。”
“好嘞。”
吃完章鱼小丸子，从餐车小哥的手中接过大苹果，路清泽转身离开了餐车的范围。
远处紧盯着的李菁见状，终于从自家艺人身上移开了眼神。
殊不知，自家艺人前脚刚离开餐车，后脚便又朝着远处坐着休息的纪行舟走了过去。
将其中一个大苹果递到纪行舟面前，等纪行舟抬手接过握在手里，路清泽顺势拉过一把椅子，紧挨着纪行舟落座。
视线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靠近纪行舟的身侧，偷偷摸摸地问了一句。
“纪老师，今天晚上有空吗？”
属于另一人的气息裹着暖风拂在自己脸侧，纪行舟眼神一深，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低声开口回问。
“怎么了？”
声线低沉带着磁性，随着转头的动作，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在咫尺。
原本纪行舟侧着还不明显，这会儿一对视，感觉似乎有点怪怪的。
路清泽盯着纪行舟高挺的鼻梁，不自觉化身斗鸡眼，回过神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向后稍稍撤了半分，才再次做贼似的低声回答。
“问问你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给我个机会，我要努力还债打工。”
纪行舟打量着满脸写着偷感的路清泽，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有空。”
“晚上九点，我在房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