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路清泽希望自己短期内可以尽量减少与纪行舟的接触。
以便让昨日的余韵早些过去，让自己的思想早日回归正轨。
可惜——
偏偏之前已经答应了纪行舟，黎初九的照片拍摄要带上他一起前去。
下午的拍摄一下工，纪行舟的视线就直接了当地落在自己身上，看似什么都没说，但俨然已经是在等着了，显然是很把拍摄这件事放在心上。
路清泽脚下一僵，逃避的心思瞬间蔫了，只能乖乖给纪行舟发了条消息过去。
路清泽：【纪老师，回了酒店后全副武装，然后酒店侧门见。】
纪行舟的回复堪称飞速。
纪行舟：【好。】
晚上六点，天还没暗，夕阳的余晖挂在天边，路清泽带好口罩帽子，从酒店房间里出来，去往酒店侧门准备和纪行舟汇合。
本以为自己出来的算早，没想到一出酒店侧门，纪行舟已经驱车在那等着了。
副驾驶的车门都已经打开，纪行舟专注地看着他，莫名有点请君入瓮的架势。
路清泽脚步微顿，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然而只摸到头上帽子的布料。
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路清泽转而将头上的帽檐又往下按了按，随即在纪行舟的视线中，四肢僵硬，目不斜视地上了车子。
车门自动合上，周围的空间瞬间密闭。
纪行舟一时间没有出声，车内显得越发逼仄。
路清泽双手握拳放在膝盖，努力放平心态，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纪老师，可，可以出发了。”
弄巧成拙，说出的话反而卡了壳。
耳旁传来一声几不可察的轻笑，路清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竖起耳朵准备探究。
余光里却见纪行舟直接探过身子，向自己伸出了手。
路清泽猛地往后一缩，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向纪行舟。
“纪老师，干，干嘛？”
过大的反应看得纪行舟一怔，伸出的手停在了原地，随即挑了挑眉，向路清泽的身侧示意。
“安全带。”
“啊，哦。”
路清泽反应过来，想要开口说自己来就行，但看着纪行舟毫无向后退的意思，自己贸然拒绝似乎又有些刻意。
怕显得自己心虚，路清泽只能坐直身子，视死如归地等着纪行舟给自己系安全带。
身体使劲贴着靠背，恨不得和身后的靠背直接融为一体。
纪行舟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路清泽，随即伸手拉过安全带，身子后撤，将安全带啪嗒一声卡进了卡扣。
接下来的时间里没什么多余动作，如以往一般的播放音乐，询问地点，设置导航，随即，启动车子。
路清泽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车子驶出酒店，在接近傍晚的马路上匀速行驶，车内的音乐舒缓流动，纪行舟时而问起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路清泽应激的状态过去，渐渐开始感到放松。
聊完喜欢的电影和音乐，纪行舟话音一转，开始转到今晚的主人公，黎初九身上。
“今晚你要拍的客户，黎初九，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好，这个话题在安全范围。
路清泽越发放松，一五一十回答起纪行舟的问题。
“没多久，也就两个月。”
纪行舟手指敲动方向盘，又漫不经心问起。
“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的，就之前你见过的那个高中女孩，她觉得我拍照不错，就把我推荐给朋友了，也就是黎初九。”
纪行舟点了点头，又顺着问了一句。
“他俩是男女朋友？”
问题一出，路清泽立马咳嗽了几声，随即像是被空气呛到了，一张脸憋得有点红。
纪行舟敲击方向盘的手指一停，伸手拿过一旁的水递了过去。
等路清泽喝完水，顺了口气，纪行舟才继续问起刚刚的问题。
“怎么这么大反应？我的问题很奇怪？”
“没，没有，”路清泽吞吞吐吐，“他俩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这样。”
简简单单一个这样，听在路清泽耳中竟然有点遗憾的意思。
路清泽怀疑自己听错了，正要往下琢磨，又听到纪行舟问了个新的问题。
“上次见你们一起吃日料，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关系是还行，”路清泽想了想，“不过吃饭其实是摄影报酬的一部分，我拍摄有个规矩，就是拍完要请我一顿饭。”
纪行舟点点头，“那今晚是不是也要聚餐？”
不等路清泽回答，纪行舟垂眸，“这种情况，我跟着一起去吃饭是不是不大方便？”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路清泽直觉黎初九应该不大会计较这些，但纪行舟这话一说他又有点不确定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没关系，纪老师，回头你的餐费我让他直接从我的酬劳里扣掉好了。”
纪行舟敛目，“好。”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市郊的一个中式庭院，是一个针对会员开放的茶馆。
纪行舟和路清泽停好车子，在服务员的接引下一路穿过庭院，最后在一个木质回廊处，看到了正坐在包厢等待的黎初九。
听到动静，黎初九看了过来。
黑金旗袍，显得身材姣好，妆容衬托下有点雌雄莫辨的中性美，看过来的瞬间，眉眼清清冷冷。
很惊艳的长相。
上次碰面黎初九穿的还是男装，这会儿乍一看，纪行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脑中没出现黎初九的名字，反倒出现了另一段话——
“我今天早上出门遇到了一个女孩，穿着一身旗袍，长得特别好看，只对视一眼，我就陷进去了。”
很离谱的联想。
纪行舟思绪瞬间停顿，将这完全不搭边的联想甩到脑后，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黎初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突然改穿女装。
但是，长相气质确实还凑合。
纪行舟暗觉棘手，面上却丝毫不显，陪在路清泽身旁，一步一步地朝着包厢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即，面带微笑，主动朝黎初九伸出手。
“你好，我是纪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