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迅捷的战马红的像一团火,奔跑的势头丝毫不减,马上的吕布也迅捷的提肘、抖腕、挥戟,斩杀数千人练就的高明武艺毫无保留倾斜在了徐庶的身上!
就是你侮辱我是不是?
侮辱我,居然还不跑,还真的敢在这等我,老子这次就取你狗命!
徐庶看着吕布杀来,立刻用铁矛护住面门,迎着吕布的铁戟撞了过去。
这是常见的步兵阻挡骑兵的打法,只要骑兵的第一击不能给步兵造成毁灭打击,之后战马的速度降下来,兵器的冲击力也势必会降低。
徐庶明白这个道理,显然吕布也明白。
他听见身后曹军的喊杀,知道曹军已经开始总攻,留给自己杀徐庶的时间已经不多。
这个身经百战的高明武士并没有选择跟徐庶硬拼。
他的铁戟撞上徐庶铁矛的瞬间,吕布粗壮的手腕灵巧地轻轻一抖,徐庶立刻感觉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刺碰在了什么柔软的地方,全身大力消散,反倒晃了个趔趄。
吕布手下各个都是用戟的好手,他们特别喜欢这种兼备戈、矛两种兵器优点的强大武器。
他风轻云淡地卸掉徐庶的拼命一击,铁戟的小枝转动,猛地勾住了徐庶的肩膀,从他的肩膀朝胸口用力一划!
“啊啊啊啊……”
饶是徐庶坚韧,这一击还是疼的他撕心裂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瞪大眼睛看着吕布,终究是再也抵挡不住,迅速倒在地上。
一招!
临敌斩将,只用一瞬,这就是吕布的自信和勇武,也是他明明智谋不多却能雄踞一方,留下偌大名号的关键。
“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原来连郭汜都远远不如!
这等本事还敢拦在我的面前,当真鼠辈!”
吕布露出满口森然白牙,带着残忍的笑容,毫不留情撞入了徐庶军的军阵。
这跟之前杀死朱灵的一击别无二致。
冀州名将朱灵被自己一击瞬杀,毫无抵抗之力,徐庶跟朱灵……不,是天下所有人都不可能挡住我吕布的惊天一击!
吕布一击命中就再也懒得看徐庶这种蝼蚁。
他催马继续向前,没入徐庶军中,可听得身后侯成扯着嗓子大叫道:
“温侯,当心!”
吕布稍稍吃惊,多年战阵的经验让他迅速回过神来,铁戟立刻绕身格挡,同时大幅扭转身子,只听见背后传来“当”的一声,他还来不及看得仔细,脸上便被一个雪球狠狠击中!
“啊!”
沙场厮杀多年,吕布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雪球,小孩子的把戏,可这会儿结结实实命中自己面门,溅地自己眼睛一时睁不开,让吕布立刻感觉到危险在身边环绕。
“三姓家奴,吃我一矛!”徐庶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吕布耳边响起。
吕布怒极了,拼命挥动兵器抵挡,可侯成的声音又响起来:
“温侯,他,他跑了!”
吕布:……
战斗开始的时候徐庶就决定站在全军的最前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吸引吕布的注意。
他坚信吕布军就算人人都是吕布、张辽一样的勇士,他们的战马终究不都是赤兔一样的良驹,挡住吕布这一下,自己就能掌握战斗的主动权。
而他选择自己亲自诱敌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身上穿着一件相当精致的铁甲。
这铁札甲是张辽的战利品,当时徐庶因为人手不足,没法把许汜的粮草运走太多。
张辽又给了徐庶一些从死者身上弄下来的戎装,并额外赠了一件许汜的铁札甲。
徐庶跟吕布对抗时,故意摆出硬碰硬的架势,并牢牢护住面门,保证吕布这一击不会瞬间带走自己的生命。
吕布虽然有勇无谋,但是打法上从来就不推崇硬碰硬,武艺高强的他见徐庶把面门护地密不透风的时候立刻就选择了变招——他手下其他人做不到,但是吕布能做到,这是他身为一个绝顶高手的自信。
他变招之后一下刺中徐庶的身体,满以为这一下造成的巨大伤口会迅速摧毁徐庶的战力,徐庶也确实跟吕布预料的一样倒下了。
若是步战,吕布还会冲上去往徐庶的身上多刺几下泄愤,但赤兔狂奔,吕布一回合击倒徐庶之后又前进了几丈,斩下徐庶首级之事自然就交给了身后的骑将。
这本是一桩极其轻松,多年配合默契的工作,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庶居然顶住了!
若是刚刚开战时,吕布这石破天惊的一击便是徐庶穿甲也没用。
可提着沉重的长戟激战许久,吕布已经非常疲惫,尽管第一击依旧凶猛无敌,可变招的时候手腕终究是少了几分力道,就差这一点,吕布并没有洞穿徐庶的铁甲,也让徐庶撑过了这必死之局!
他不仅没有死,居然还能拼命还击,拼命猛刺吕布的后背!
不仅刺,他还喊出了一句让吕布怒火狂飙的恶言。
三姓家奴!
谁是三姓家奴?谁是三姓家奴!
吕布可是一度位极人臣,一度以大汉股肱柱石形象出现的。
他这个并州荒原武夫见识了无数的人间繁华,刺杀董卓的那天他受到了无数高士的顶礼膜拜俯首称公,连皇帝都拉着他的手赞叹他的本事和忠心。
见识到这一切的人岂能忍受有人如此侮辱自己。
绝不能!绝不能!
“去你娘的,徐庶,老子宰了你!”
吕布怒意狂飙,挥动铁戟,可这次徐庶居然没有站在原地等吕布来袭。
在尝试了几次突击不能给吕布造成杀伤之后,徐庶果断选择直接逃走,为了加快速度,他甚至把手上的矛扔在了地上。
“鼠辈!鼠辈哪里跑!”吕布策马扬戟,饿狼般紧紧盯着徐庶的后背。
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侥幸逃了而已,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这次我一定宰了你!
赤兔马快,吕布顷刻间已经冲到了徐庶背后,他猛地扬起铁戟又是狠狠一下劈下来!
这一下,徐庶背对吕布,后脑要害毫无防御,吕布杀心已决,他尽数施展平生所学,这一下决然能凿穿徐庶的后脑,就算徐庶披甲又能如何?
今天你必须死在此处!
吕布抡圆了膀子,长戟刮起一股骇人的腥风,眼看就要把徐庶一下贯穿。
可就在此刻,一把大斧不知从何处探了过来,居然后发先至,当空与吕布的长戟狠狠撞在一起!
当!
金属碰撞的刺耳响声让众人都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吕布感觉一股沛然大力自手腕传至手臂,又传至全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浑身一麻,竟感觉喉头一阵腥甜,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吃惊地看着眼前阻拦自己的骑士,眼中露出一股难言的恨意。
“又是你?”
眼前的汉子身材高大壮硕,大眼大口面目狰狞,头顶光秃秃的只有几根稀疏的毛发在艰难的生长,见吕布目光投过来,他没心没肺地一笑,笑得非常快乐。
典韦骑在马上,提着一把大斧。
这大斧本是做仪仗之用,正常人也不会拿这种沉重且不好施展的东西当做战阵厮杀的兵器。
但典韦偏偏喜欢这种简单、粗暴、没什么技巧而且一旦击中一定能得手的兵器。
之前濮阳之战,吕布自己引开曹操军主力,派张辽从侧面突袭,当时张辽冲锋厮杀,迫近曹操面前,几乎要了曹操的性命。
可当日便是这个叫典韦的小卒挺身而出,居然硬生生挡住了张辽的必杀一击,让张辽无功而返。
而现在,此人又出现在这里了!
“让开!”吕布寒声道。
典韦提着大斧,憨笑道:
“俺肯定打不过你,但你想杀俺,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吕布嘿了一声,右臂稍动,好像在活动刚才震麻的胳膊,可手上的长戟如突然活了一般,迅捷如风,直取典韦面门。
之前吕布杀敌总是伴随怒吼以壮声威,可这次他只是右臂轻动,长戟便像一条毒蛇一般又快又准,若是旁人,这次突然袭击早把他面门贯穿。
可典韦刚才就全神贯注提防吕布,吕布肩膀一动,他的大斧也立刻立在面前,斧刃迎面撞上吕布的长戟小枝,他猛地发力,居然硬碰硬破了吕布这必杀一击,这强大的冲击力撞得吕布手臂又是一麻。
吕布稍稍吃惊,没想到此人的武艺居然如此高强。
但身经百战的吕布瞬间就看出了典韦的弱点。
若是步战,典韦这身怪力配上这把大斧当真所向披靡。
可步战毕竟脚踏实地,马上两人交错过招,典韦这大斧好出不好收,吕布只需虚晃两招,定取此人性命。
可就在此刻,曹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阵的愤怒的喊杀,吕布一回头,只见曹军已经发动了决死冲锋。
杀红眼的曹仁和李典冲在全军最前方,吕布麾下健将苦苦支撑,可跟这些杀红眼的猛士格斗竟渐渐抵挡不住,高顺救下张邈上马快走,侯成扯着嗓子让吕布别打了抓紧收兵。
吕布悻悻地叹了口气,难言的疲惫袭来,让他几乎拿捏不住手上的铁戟。
“撤……”
他沙哑着声音,刚想命令撤兵,可就在此刻,耳边又响起了徐庶嚣张的声音。
“三姓家奴,可敢与我身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