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公瑾啊
交州这种鬼地方，去了跟流放没什么明显的区别。
可此地确实是地盘极大，极其繁荣，堪称一方之主，逍遥快活。
孙策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让他去结交那些有德高士实在是有点难为他了，倒是交州……
可能那块土地才真正适合孙策以及袁术手下这些人，有袁术的名号，他一定能在那边做出一些事情。
“此事，袁公可知晓。”
“知晓，刚才我已经对他说过，他非常满意，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袁术这辈子宛如做梦一般，做过游侠梦，做过忠臣梦，做过皇帝梦。
现在一切梦醒了，袁术百感交集。
他本来已经想好来荆州跟刘表同归于尽，死的轰轰烈烈，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跟刘表一样，想是一回事，真正做又是一回事，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人都是这样的。
作为曾经的一方雄主，袁术也不太愿意就这么回雒阳过完自己的这辈子，正好徐庶给了他一个建议。
交州。
“艾畜，呃，袁太仆告诉我，千年之后交州乃天下最繁华的所在。
足有几千万百姓生活在那，只是现在那边还……还是一片烟瘴之地，如果袁将军和孙将军能将此地打开，那实在是一桩天大的幸事。”
身在这个年代，徐庶很难想象一州之地居然还能容纳上千万人。
可艾先生告诉他，交州的容量不是上千万，而是数千万。
之后这里是最富庶的所在，只是这所谓的之后要以千年为期，徒手入山林，开发一片土地哪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年这山中的蛮人与中原人也是同样的祖先，因为战乱等流离入山，之后道路闭塞，风俗逐渐改变，也就成了蛮人。
别说他们，就算是荆州本地人也一直被中原人看做是楚国的蛮夷，要是真去了交州，以现在的通讯手段和文化，那真是要自求多福了。
可徐庶跟袁术说这件事的时候袁术却从头开始就自信满满。
有困难，是好事。
当年南越王赵佗如果一直在秦王手下，就凭他如何能为史书所载，后人所知。
袁术告诉徐庶，他前半生的所作所为估计是洗不白了，若是能在日后为大汉多做些事情，起码后半生还能为世人传颂，时刻有人祭祀，能如此他就心满意足。
汝南袁氏四代位极人臣，传到袁术这一代又是如此，袁家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现在能有这条路，倒是不失为一条出路。
“交州荒蛮多年，听说烟瘴遍地，百姓不服教化，少有人烟。
我袁公路没什么才学，可教化这些人，怕是绰绰有余。
之前做的种种先不论，之后，就让我为大汉戍守南疆，做些事情吧。”
孙策听徐庶转述袁术的话，也满眼的难以置信。
袁术年纪已经不小，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自然是想开了，孙策年少，听闻此事也多少生出一些兴亡之叹。
不过他很快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笑嘻嘻地道：
“袁公大义，策实在是佩服的紧了，好，袁公去何处，我也去何处！
袁公教化蛮夷，我来替他护卫左右，若是那些蛮夷不服，我，嘿嘿，我定要狠狠杀敌，让他们知道中原本事。”
徐庶笑呵呵地看着这位在进攻襄阳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江东猛士，又想起艾先生说此人还是无双武将，日后是三国之中吴国的奠基人，不禁对孙策更有几分期望。
他拍了拍孙策的肩膀，向南边眺望，孙策也跟着他一起眺望向南方。
徐庶缓缓地道：
“我也是听袁太仆说，原来这天下这么大，再向南，还有更大的土地，更多的河山，不让中原世界。
若是孙将军有意，我可以帮孙将军打造海船，助孙将军一臂之力。”
孙策心道真是吹牛，我听说海那边有海怪妖魔，要不然就是万丈悬崖，哪里还有这般人间乐土？
不过孙策本来也是个奋发的性子，闻言豪爽地道：
“成啊，要是有将军的战船，我定当再开疆土，好让大汉扬威国境之外，成万事不朽之功业！”
孙策笑嘻嘻地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说心里话，不过这都是后话，徐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向前。
孙策本来想跟上，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跟徐庶说的，只好又站在原地发呆。
唔，这会儿公瑾要是在就好了，又跑到哪去了。
襄阳城西，周瑜手持铁锹，艰难地挖掘着坚硬的土地。
经过一夜激战，襄阳终于重新回到大汉的怀抱，张允被杀、刘表刘琦被俘投降，这一战骗开城门的周瑜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可此刻周瑜并没有一点欢欣，他提着铁锹挖掘坟墓，准备安葬两个重要的人。
凌操为了保护黄盖开城门，不屈而死。
黄盖为了躲避飞来的铁矛，从城头跳下，尽管保住一条命，可两条腿已经摔断，以后能不能走路暂且不知。
还有一个重要的人——
蒯越本来有投降之心，可他不愿意背上出卖刘表的骂名，于是他选择从城墙上直接跳下，而且以头抢地，当场毙命。
周瑜吃力地把凌操埋好，又准备在旁边的坑里埋葬蒯越，在远处一直蹲着看戏的艾先生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他哼哼一声，在昌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小周啊，你觉得把这俩人埋隔壁合适吗？”
周瑜头也没回，继续把蒯越放好，慢慢掩埋，缓缓地道：
“这些年我见了无数厮杀，周围的坟墓不知道被挖掘了多少，这才知道不管埋多少东西，人死了就是死了。
此番襄阳大战，敌我各有损伤，死的都是汉将，生前争斗，死后也该安寝，泉下相安无事，这……并无妨。”
“抽象。”艾先生捏着肥厚的下巴半天没说出话，只能嘟囔了一句：“抽象，一会儿死了就死了，一会儿泉下相安无事，这些古人啊，图样。”
昌豨用胳膊肘碰了碰艾先生的水桶腰，低声道：
“行了行了，艾先生，快说吧。”
艾先生这才回过神来，摇着羽扇微笑着上前道：
“小周啊，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周瑜一边铲土，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二人，脸上露出了颇为和煦的笑容。
“记得，当时我与昌兄争斗，败在昌兄手中了。”
昌豨嘿嘿直笑，心中颇为得意。
艾先生也紧贴上去，一边帮周瑜铲土，一边说道：
“对啊，当时我就看出来公瑾绝不是个正常人，呸，绝不是个普通人。
现在果然能施展一身好本事了，怎么样，现在大事已经平定了，小周啊，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之后要是白混有点可惜了。
不如这样，反正事情也都平定了，你跟着我混，咱们去攻打辽东如何？
嘿嘿，之前仲邈说小周你听到我召见立刻就非常热情，我非常高兴啊，以后咱们占据辽东，不是，是帮大汉收回辽东，痛击那个叫公孙什么的，创造一份亘古未有的功业，咱们都是大汉纯臣，岂不美哉？”
艾先生已经想好了，乍带领其他人去什么灯塔国，大家肯定都反对。
这样大家循序渐进，先去攻打辽东，然后借此走白令海峡发现新大陆，到时候地一分，这些人都成了大地主，自然会听从他的。
不过艾先生也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是当个狗头军师，其他的事情也处理不了，必须要一个本领高强能干的人辅佐自己，诸葛亮找不到，周瑜就是个最好的选择了。
以前他是跟着孙策打天下，现在他应该没啥去处了吧，我这种睿智无比且对他有举荐之恩的人虎躯一震，周瑜肯定二话不说同意，而且吧，之前霍峻回来的时候也告诉艾先生，周瑜之前可能有点别的想法，但听说是艾先生召唤就立刻改了主意。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周瑜是个念旧的人，当时心地善良的艾先生稍稍举荐他就一直铭记在心，这比诸葛亮可厉害太多了。
李严叼着一根茅草，在远处远远眺望着，看着传说中的美周郎，心中稍有几分不屑。
哼，此人就是有什么惊天大才的人？还值得袁太仆亲自来召见？
周瑜舒了口气，微笑道：
“当年袁太仆举荐，周瑜这些年一直记在心中。
之前在江夏的时候，听说艾先生见召，又想起当日，果然袁太仆对瑜是早有安排调度，瑜怎敢拒绝？
若是再拒绝袁太仆召唤，瑜之后岂不是为人笑话？
但愿为朝廷分忧，为袁太仆效力，瑜万死不辞！”
“哇！”
幸福来的太突然，艾先生心花怒放，已经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叫出来。
周瑜和诸葛亮的名气实在太大，堪称是这个时代的两大SSR，艾先生一直不喜欢诸葛亮，现在心中的王牌打手周瑜愿意投奔他，这让他欢喜地宛如在做梦一样，甚至开心地给了昌豨一个耳光。
“哇，艾先生你打我作甚？！”
“哈哈哈，你，你疼？伱疼那就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小周啊，你来就好了，以后咱们的大业就有希望了，呜呜呜我太感动了，要个毛的诸葛亮，我得公瑾一人，就是得百万大军啊！”
艾先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开心地欢呼雀跃，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一样兴奋，李严和昌豨面面相觑，感觉艾先生刚正常了几天，好像又不太对劲了。
“不是，我说大哥，你就这么相信周瑜这么容易就投奔你了吗？
之前我就觉得挺奇怪啊。”
“怕毛啊，要造反也是蛆策造反，以蛆庶的本事杀他很容易，公瑾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艾先生自信满满地道，“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之前我一句话，他就立刻放弃刘表帮我们打荆州了，这次再背叛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纯纯的傻子吗？嘿嘿，你放心吧，公瑾就不是这种人，不是这种人，啊哈哈哈哈哈……”
周瑜看着艾先生的模样，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满脸平静柔和之色，抬头眺望着北方。
汉水还在静静流淌，昨夜的喧嚣已经渐渐平定下来。
周瑜突然有种感慨——那个平静而强大的大汉，可能要回来了。
真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