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在宋锦珠房里,两个人靠在火炉前,小声说着话。
“就这么进来了?”宋锦珠满脸疑惑。
她实在想不到,俗称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东宫,先是借着大夫的名义隔三差五送东西进来,现在连花姜一个大活人都能混进来了。
御林军似乎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嘛。
花姜轻轻摸了摸胳膊,酸痛还没退下去。
不知黄詹从哪里找来的两个高手,趁着夜色带着她一路飞檐走壁,才将她送进来。
打工人真是不容易啊,大过年的晚上还要加班。
也不知是因为过年,还是有人刻意而为,守卫的兵力减了三成,她才能如此顺利。
“你先别管这事儿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去一趟太子院儿里。”
花姜估摸着,皇后已经进去了。
万一她拿个什么暗器毒药,把太子灭了,可怎么办。
太子死了,倒也不会影响到周桓,怕就怕,她和八皇子借机行事,将脏水泼到周桓身上。
毕竟是太子,他的一条命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宋锦珠:“你既然担心皇后要做什么,何不此刻就派人入宫禀报,将皇后堵在东宫,陛下定会狠狠惩治她。”
花姜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只是皇后作为一个母亲,就算做出有违宫规的事情,大过年的去见自己的儿子,摆在明面上又算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呢。
说不定没把皇后治住,她大可倒打一耙,反诬有人窥伺东宫,妄度圣意,平白将自己拉下水了。
花姜将顾虑告诉宋锦珠,“皇后既然敢来,定是做了万全之策,不管是退是进,她都能应对,说不定还留着坑等咱们跳进去呢。”
皇后虽然在前朝没有势力,但过去几十年,一直都是后宫的宫斗冠军。
后宫的各种阴私手段,她用得炉火纯青,若非被太子牵连,她是断然不可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
宋锦珠想了想花姜刚才的提议,“你要接近太子,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每日会有婢女进去打扫,今晚宫里赐了席面,再过一会儿,就有人进去收拾了。”
她拉住花姜,不放心道:“你确定要去吗,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她虽没去见过太子,但听底下人回禀,大概知道太子如今的情绪很不稳定。
谁知道,他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
花姜抬眼看向紧闭的窗扇,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确信,跟着她进来的两个人一定就在某处守着她。
以那二人的身手,护她撤退肯定没问题。
只要她跑到宋锦珠这里来,就没事了。
花姜笑道:“你派个机灵信得过的婢女跟我一同去,不会有事的。我总觉得皇后此行有问题,不亲眼看看,实在不安心。”
宋锦珠知道花姜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若决定要做什么事,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她执掌东宫多时,即便被困在东宫,但除了太子的居所,其他事务依旧由她安排。
花姜将绿翘叫进来吩咐了一番,“你按照我刚才说的立刻安排下去,别误了时辰,让人疑心。”
“是。”绿翘如今也是越发稳重了,领了命令立即就下去办事。
换好衣裳,花姜跟着另外一名婢女,畅通无阻进了太子的院子。
她们先去殿内收拾碗碟。
桌上的菜看起来没动过,只是酒壶和酒杯散落在地上,空空如也。
花姜扫视了一番,并未见到太子的身影。
走到窗前看去,斜对面的书房透出光亮,隐约看到人影。
院子里没有旁人,花姜告诉婢女,“你先收着,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需要打扫的。”
花姜将扫帚抹布拿在手上,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门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花姜假模假样在门口扫地,听着屋内的响动。
门吱呀一声,突然开了。
太子立在门内,开口:“提一个火炉进来。”
花姜弯着腰,只看到太子脚步虚浮,外袍拖在地上,说完话又转身进了书房。
花姜赶紧去寝殿找了一个火炉,顺手倒了一杯冷茶进去,虽然上面的火看着光亮,底下却已经灭得差不多了。
烟雾腾起,她呛得咳了几声。
“殿下,火炉送过来了。”
“放那里,你出去吧。”
太子手里拿着一封信投进去,炭火的热气将宣纸烘得卷起,一点一点吞噬着信上的字迹。
花姜退到门边,躬身问道:“殿下,太子妃娘娘送了甜汤,放在寝殿,殿下现在要用吗?”
太子身形一怔。
自从被关,他便没有再听到太子妃的消息。
对宋锦珠,他心里总归是存了一丝歉意的。
像她这样出众的京城贵女,进入东宫第一天,就受尽委屈欺辱,原想着虞氏不在了,自己和她没了隔阂,能重新开始,却连累她也成为阶下囚。
他苦笑一声,没想到临了了,能想到他的,居然还是宋锦珠。
他没有停顿,抬脚出了书房。
等他走进寝殿,花姜赶紧进书房。
书桌上摆放着笔墨,毛笔搁在砚台边,看起来刚用过。
花姜没多看,赶紧将剩余的纸片捡出来。
幸好底下没火,信上的内容,只有周围的字迹烧掉了,大部分都还能瞧出来。
花姜来不及细看,将纸片放入怀里,又重新放了一份差不多大小的空白宣纸进去。
直到微弱的火光将一切烧为灰烬,她才离开。
花姜回到宋锦珠房里,两个人坐在一起,看完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