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警方来的,还有江宁的舅舅随茂。
他见自家闺女浑身上下裹着泥渍,额头还破了那么大个口子,瞬间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棠棠啊,爸来迟了,你受苦了,来爸爸抱抱!”
他张开双臂向前,随棠推开他,朝着江宁跑去:“呜呜呜,表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随茂看见江宁的那一刻变了脸色,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个音:“宁宁?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接到警方通知是他闺女被杀人犯绑了。
他差点没吓晕过去,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老人还有随棠的母亲,不然家里的二老非得急出心脏病。
他一路上都在默念阿弥陀佛,好在自己的闺女只是受了轻伤,但江宁那血淋淋的袖子告诉他,江宁的伤势比随棠还要严重。
随棠哭得停不下来:“爸,是表姐救了我,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呜呜,她还受了很严重的伤了,怎么办。”
江宁有些尴尬,这伤就是划了个口子,可能摁着这个杀人犯的时候过于用力,导致流血多了些,其实并不严重。
她连忙摆手:“我没事,舅舅,你能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吗?我不想让她担心。”
随茂神色复杂,平日只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喜欢胡闹,在外面为非作歹,平常别说受伤了,哪怕被蚊子叮一下,都要哼哼唧唧的找自己妈妈诉苦。
现在竟然会怕自己的伤让江母担心。
想起自己妹妹那敏感脆弱的精神问题,有些头疼的叹了一口气:“舅舅知道了,这件事不会让你妈妈知道的。”
杀人犯被控制住,戴上了银手铐。
路过江宁的时候,他朝她露出诡异的笑:“你会死的,我保证。”
押送他的警察厉声呵斥:“闭嘴,想说什么去局子里让你说个够。”
至于他的伤势,警方就装没看见,这种社会败类,要多捅几刀才解气。
除了七中那个被他杀害的小姑娘,他手里总共背负着七条人命,他被逮捕就已经是死路一条。
江宁朝他扬唇:“能活着出来再说吧。”
杀人犯眼神一瞬阴冷。
后来江宁跟随棠被送进医院。
江宁的手臂被缝针,她看着蜈蚣一样的疤痕有些不忍直视。
随棠在旁边内疚的直掉眼泪,她额头上也包上纱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坐在江宁身边碎碎念:“表姐,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我想明白了,我听你的话,我好好读书,我变优秀,我不需要别人喜欢我,我只要你好好的,管他什么周聿初还是陈聿初,我再也不搭理了。”
江宁欣慰点头:“是的,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谁也别想伤害你。”
随棠乖巧点头,然后转移话题:“不过……你那身手好帅,从哪儿学来的?”
她有些疑惑。
她跟江宁从小一起长大,她会点什么她还不知道吗?
江宁:“……”
糟糕,救人心切,都忘记隐藏自己了。
江宁突然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随棠的肩膀:“我说我做梦学会的你信吗?因为太害怕你出事,我激发了自身的潜能,一辈子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了!”
随棠有些震惊,惊得她合不拢嘴,见江宁神色认真,她信了。
“表姐,你好厉害,我怎么就没做这种梦?可恶。”
江宁:“……”
这个傻白甜。
她轻咳一声,敷衍:“可能我是天选之人吧,别研究这个了,我等会儿怎么回家?要不在你家住一晚上?”
随棠苦恼的看着她包裹得严实的左手:“你觉得就咱俩这样子回去,我爷奶会发现不了异常?”
江宁:“……”
本想央求随茂撒谎,然后带她回随家住一晚,结果没等来随家的车,反而等来哭得眼睛红肿的江母。
见江宁手臂缠着白色纱布,江母眼泪又流了出来:“宁宁,我的宝贝,你怎么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妈妈说啊,你是想急死我吗?”
江宁目光看向落后江母半步的随茂,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挪开目光。
很好,是她太相信她这个舅舅了。
江宁立马用没受伤的手安抚江母:“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如果我不去救棠棠,今天晚上她会死的,用我一只手换她一条命,我觉得挺值得的。”
江宁咧嘴笑,尽量调节气氛。
江母自然知道,但是她就是心疼孩子。
随茂走向前:“好了,宁宁这次为市里做了一件好事,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江母想笑但笑不出来:“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为了做好事而出头,大哥,宁宁就是我的命。”
江宁心里暖洋洋的,同时又感到酸涩难受。
她真的好羡慕原身,有疼爱她的家人。
她像个小偷一样,守着不属于她的一切。
她伸出右手紧紧抱着江母:“妈妈,我答应你,我不会出事的。”
外面下起雷雨。
载着江宁的豪车缓缓驶入庄园。
一道挺直背脊的单薄身影跪在门口。
他背部被抽得全是血迹,雨水把痕迹冲淡,大雨把他浑身淋得湿透。
江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脸色冷漠的江母。
有佣人来给江母和江宁撑伞。
江母眼都没抬从脸色苍白的江厌身旁路过。
“宁宁,快进来,小心淋着雨感冒。”
江宁在江厌身旁站定:“妈……江厌他……”
江母冷着眉眼:“我说过江家不养闲人,我让他好好保护你,结果他自己先回来,导致你受伤,宁宁,他只是不相干的人,不要可怜他,他应该庆幸你没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杀了他。”
“可是……”
“宁宁!进来。”
江母温柔的眉眼严肃了几分。
率先往里面走。
江宁右手接过佣人的伞,站在江厌身边替他遮了一半的风雨。
可江厌是无辜的啊。
是她要他先回去的。
随棠的事也只是个意外。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厌背后的衣服都被抽烂了,露出被雨水冲得发白的皮肉。
他仰着头,江宁分不清他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声音沙哑,有着疲倦无望:“江宁,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