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爹瞪了一眼后,朱阳锦立刻换了一副说辞,左手拿起一根大葱,沾了点肉酱后放在嘴里,用力一拉扯,好不容易才扯下来,嚼了两下道:“唉,没得辣子还是有些吃不惯。”
“辣子还在美洲。”朱泰野斜了他一眼:“你想要吃,以后自己去找。”
“嘿嘿,你以为我不敢去?”朱阳锦笑道:“等你做摄政王了,我最先做的事,就是派人去到美洲把辣椒拉回来种。”
两人说话时完全没有避着朱欣月,她幸福地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喝下肚后,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赶忙捂住嘴巴,见父亲和兄长都看了过来,脸登时红了,问道:“哥哥,美洲在哪里啊?
朱阳锦和朱泰野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会转移话题了。”朱泰野伸手将朱欣月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她的脸道:“打嗝有什么害羞的,谁都打过嗝。”
朱欣月红着脸道:“师傅说,女子要讲究三从四德,不可在男人面前有失体面......”
“谁说的?”朱泰野问道。
“孔师傅说的。”朱欣月道:“听说他是孔夫子的后人呢。”
“别听他的,你以后就跟着你哥哥,让他教你就行了。”朱泰野冷哼一声道:“当初的账我还没跟孔府算呢。”
“我?”朱阳锦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我怎么教她。”
“用你当时的知识教。”朱泰野知道他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有心想要他和朱欣月拉近关系,道:“你和她一母同胞,别忘了她当时可是用血喂你的。”
“我当然不会忘。”朱阳锦看向妹妹,见她脸虽红,嘴唇却还有些苍白,夹起了一块猪肝道:“来,月儿,把这个吃了。”
“我吃饱了。”朱欣月摇头。
朱阳锦转了转眼睛:“月儿你吃过辣椒炒猪肝吗?”
“什么是辣椒炒猪肝?”朱欣月果然来了兴趣。
“嘿嘿。”朱阳锦笑了笑道:“辣椒炒猪肝,先得选一块上好的猪肝,最好是刚杀的猪。先把猪肝洗好切成小片,放上盐、黄酒、醋腌制一下。然后把锅烧热,倒上油,等油一热,立刻放下猪肝,你就能看到火猛地升了起来。不要炒的太久,炒太久就老了,大约五六秒后,就可以把已经切好的辣椒放下去了......”
“哥哥,什么是辣椒啊。”朱欣月吞了一口口水问道。
“嗯......辣椒是一种菜,长在地里的,和白菜、韭菜一样。”
“辣椒是什么味道呀?”
“辣椒辣椒,当然是辣的了。”
“是不是和芥末一样?”
“嗯......它们不是一种辣,辣椒的辣有点像是姜。吃在嘴里,就好像火烧一样,一下子把整张脸都能辣的红红的,还会出很多汗。”
朱欣月想象着辣椒的味道,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从朱泰野的腿上站起,重新坐回座位上,夹起一块猪肝吃了下去:“这个不辣。”
“没有辣椒当然不辣。”朱阳锦见计谋得逞,哈哈大笑。
朱泰野看着他们两个,也露出了微笑。
“哥哥骗人。”朱欣月放下筷子,鼓起了嘴巴。
“好了好了,你把这碗猪肝吃完,我下次给你炒个回锅肉,这可比猪肝要好吃的多。”
朱泰野谈过几次恋爱,连现代什么都见过的女孩子他都能哄的开心,更别说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只能待在王府的明朝小女孩了。
只三两句,朱欣月就被他哄的开心至极,硬塞着将那点猪肝吃下嘴里,肚皮吃的滚圆,靠在椅子上,静等着慢慢消化。
“对了,我刚才听说明代的王爷都不准随便出去的,你领着这么多人这样直接跑出去勤王,朝廷不会怀疑吗?”朱阳锦逗了一会儿妹妹后,忽然想起了一事,回头问道。
“怀疑是肯定会怀疑的,而且这里的事一传出去,朝廷恐怕会派人让我待在这里,不准我领兵。”朱泰野道:“但他们现在自顾不暇,乱成了一团,你猜我会不会听他的话。”
“那你不怕朝廷让别地的军队拦着你吗?”
朱泰野笑了起来:“哪还有军队啊。朱祁镇这个废物把京师内外的二十万精兵都带了出去,三大营毁于一旦,于谦把全大明空闲下来的兵都调完了,才满打满算的凑出二十万,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其他藩王倒是有军队,但他们没有受到召唤,不敢出封地,而且就算他们来了,对我来说,也如土鸡瓦犬耳,你对比一下鲁王府和备倭军就知道了。”
朱欣月静坐椅子上,默默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也并不明白话中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津津有味的听着。
因为仅仅是看着父亲和兄长,她就已经很幸福了。
朱阳锦也笑了起来:“难道各地连守军都没有了?”
“当然有。比如我们要去京师,就要经过蓟州镇,也就是后世的天津,里面还有不少军队,但问题是他们敢吗?我带兵勤王,他们不仅不欢迎,反而要拦着我?那我的理由可就更充分了。朱棣他能清君侧,那我也能行。”
“好吧。但是为什么不等之后再告诉鲁王府的士兵呢,说了之后他们肯定会走漏消息啊,反而会给被人反应时间,等到了地方再说不也是一样?”
“你以为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啊?封锁不了消息的。”朱泰野摇头道:“海路能封,陆路封不住的。从我打赢辽东之战开始,各种消息就一直往朝廷传。现在我的每一步,包括回到登州、来鲁王府、逼杀朱泰堪,所有的事都已经在朝廷的案板上了。恐怕现在对我打赢辽东之战的封赏和旨意都已经在路上了。”
“而且,我就是故意让他们走漏消息的。”朱泰野将朱欣月又抱了过来道:“昨晚,我自封鲁王的事,已经让陈新通知兖州府下属所有州县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他们虽然来了,但是都去到离这里只有五十里外的孔府,却不直接过来我这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朱阳锦呆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我是自封的,没有合理性。”朱泰野道:“也觉得朝廷不会承认我。”
“你有这么多军队在这,他们看不到吗?”
“看到又怎样,我有军队,但又没有砍到他们身上,也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又何必要理会?”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在意他们不来拜见你这件事?”
“说来说去,也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合理性。”朱泰野道:“孔府在山东影响力很大,我不能无视。他们之前可以不来拜见我,但现在我放出消息要去勤王,他们如果再不来人,不管之后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打算怎么办?”
“开弓没有回头箭,十五年的努力,成败在此一举,我得多拉上些人陪葬。”
他话音刚落,千户陈新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朝朱泰野道:“殿下,孔府来人求见。”
朱泰野将睡了过去的女儿放在椅子上,站起身来冷笑道:“终于来了,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