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强忍着厌恶，努力放缓声音：“晚膳马上就好。”
元钧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走出了厨房。
他将玉瑶放在水缸里，在玉瑶的莲花本体上锁了个结界，让她慢慢养伤。
原本开得又大又好的莲花如今已悲衰，花瓣恹恹一息，耷拉在水面上。玉瑶受了太重的伤，甚至已经凝结不出自己的本体。只有一丝丝虚弱的光芒包围着花蕊，散发着暗淡的生命力。
苏棠沉默无言地用了晚膳，元钧与她说些什么，她全都没有理会。
直到苏棠起身转身要走，元钧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道：“我已经通知了天帝，下个月十七举办生辰宴。”
元钧：“到时候，三界的所有人都会来参加。”
元钧眸光灼灼，闪烁着阴郁的光：“听见这个，你是不是可以开心一点了？”
苏棠终于有了反应，她侧头看向他，声音冰冷：“我为何要开心？”
元钧嘴边挑起一丝笑意：“到时候我想天泽也会来。你要我举办生辰宴，难道不是为了杀死天泽吗？”
他懒散地说着，轻而易举就把苏棠心底的想法全盘托出。
苏棠的心猛得一沉，她咬紧牙关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元钧凉笑更深：“你去九嶷山找那个卖药的阿九，难道不是为了拿下毒的毒药吗？”
苏棠双手渗出薄汗，哑声道：“我才没有！”
她作势挣脱开元钧的手，可元钧握得十分有力，根本就挣脱不了。反而反手一拉，将苏棠拉到了自己怀中。
苏棠整个人就这么跌到了元钧的怀里。
元钧搂住她，姿态无比轻呢。他伸手捏起苏棠的一小撮头发，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一边笑得人畜无害：“不如直接点，我帮你杀了他，这样，你就可以报了温故的仇了。多好。”
苏棠脸色难看之极，她僵硬道：“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
元钧伸手将她抱紧，脑袋趴在她的脖颈处，声音竟带着几分无辜：“我只是想早点帮你解决了你的执念，这样你也好尽快放下温故。”
元钧缓缓道：“然后，把温故的元神交给我。”
苏棠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终于遏制不住地爆发，挣扎出了他的怀抱，愤怒道：“元钧，你是不是疯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砸落，她不敢置信道：“你明明是帝神，是三界唯一的真神！你如今却自甘堕魔，滥杀无辜，在九嶷山摆下魔阵——帝神元钧，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元钧皱了皱眉，伸手帮苏棠温柔地擦掉脸上的泪痕。他温声道：“我跟你说过，那些生灵不会枉死。那个阵法是大圣悲阵，其一用来炼化怨气，其二用来滋养枉死生灵。”
“等我做完了我想做的事，到时候我将阵法解除，那些被我杀死的生灵，自然都会回来。”元钧甚是耐心地说给苏棠听，却不知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苏棠听得大笑起来，她笑得无比凄凉，眼泪控制不住地又遍布了她全脸。苏棠声声质问：“真是可笑！你说的这个大圣悲阵，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要杀这么多人？”
元钧眯了眯一双凤眸，淡淡道：“我说了，我在找人。”
苏棠步步紧逼：“找什么人？”
元钧眸光深深：“天机不可泄露。”
苏棠嗤笑出声。
她笑得无比凄惨：“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
她看着元钧清俊少年的模样，可如今这个少年，却已然带上了一丝魔气，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邪肆。
苏棠对他生出了无比强烈的恐惧之心，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哪怕是在面对天泽时，她也仅仅只是充斥恨意而已，大不了就和天泽同归于尽，没什么大不了。
可元钧不一样。
他冷情绝情，老弱妇孺都能面无表情杀了，甚至连自己一手种出来的玉瑶，都能一眼不眨地说毁就毁了。
他的神力足够毁天灭地，到时候三界生灵涂炭，而她便成了灭世的帮凶。
毕竟当初元钧，是在她体内被孕育好的。
若是她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当初就不该给他喂养这么多的灵药，让他养好伤出来祸害世界。
苏棠越想越心惊，脸色已是惨败。
她恨恨地看着元钧：“我会通知天帝，让天帝带三界众人来围剿你。”
元钧面无表情：“你不信我。”
苏棠厉声崩溃：“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你想要我怎么信你？”
元钧低低笑了起来。
他像是终于不再伪装了，他阴柔地看着苏棠，一边陡然伸出手，对着玉瑶的水缸方向挥出一道术法。
瞬间便有七根噬骨钉漂浮在了空中，直直地对准了水缸中奄奄一息的莲花。
元钧伸手支撑着脑袋，斜眼看着苏棠：“你若是背叛我，我现在就杀了她。”
苏棠脸色猛得变了：“你——”
元钧轻飘飘道：“玉瑶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苏棠浑身颤抖，掩在袖下的双手紧捏成拳。
直到许久，她才哑声啜泣道：“别杀她。”
元钧笑道：“好啊，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杀她。”
苏棠脸色愈白，已是毫无血色。
元钧斜睨着她：“过来。”
苏棠脑子昏昏沉沉，却只能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元钧搂住她的腰肢，抱住她，将脑袋埋到他的怀里。他温声道：“你说过，会在我的生辰礼上，对我负责，给我一个交代的。”
元钧道：“我等着。”
他抬起头来，看向苏棠，笑着道：“在此之前，这七根噬骨钉就留在这，直到我的生辰宴结束为止。”
“倒时候玉瑶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了。”元钧伸手握住苏棠的手。
她的手冰冷漂亮，手指细长，十分柔软，只是手掌之中有几个薄茧，破了几分美感。
元钧有些怜惜地拉过她的两只手，轻轻运着神力，不过须臾，这几颗薄茧已经从她的手掌心消失。
这一下，才是真的完美无瑕。
他满意极了，捏着她的手掌心，在手中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