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草犹豫一会儿,说:“全身上下的毒加一起,也只能毒死百人。”
“那不够。”
确实不够。
既然南梁敢打过来,就表示他们有一定的把握能赢。
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讲,定会举半国兵力,拿下江城后一路向北,打向京城。
若是真有人和他们勾结,那这一路将会非常顺利。
届时,京中反应过来,也会应对不急。
再加上凤筠霄若在此战死,那他们兴许可以一路打进京城,与幕后的人里应外合,一路无阻。
即便有幸有人存存活,要将此消息传送入京,也会在半路被人截停。
所以,她突然能够明白,这一路来,为什么畅通无阻,就出现那么几个眼线……
或许,这也是人家下得一盘棋。
凤筠霄知道吗?
温清芷再次看向凤筠霄,随后催促张野带着春雨他们绕路回京。
若这一切真的是设计好的,那么回京的必经之路上,一定会有埋伏。
“可是……”
张野也看向凤筠霄,对方并没说什么。
春雨急了,“姑娘,奴婢不走,您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她急了,直接抓上温清芷的手。
“你得回去,将这里的消息告知府内的人。春雨,我相信你。”
温清芷抬手抚摸她稚嫩的脸颊,道:“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你这次回去,身上的担子也重。你要照顾好我嫂子跟小石头,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温清芷正色,“一旦我被困在这儿,京城那边,只怕会有人对温家发难。你平安回去,就能证明,我无事。”
“只要他们没有我出事的证据,就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张野…”
她瞧了一眼凤筠霄,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她又对张野说:“你回去,要寻救兵。若南梁铁心攻打,我们这些人,加上此次带来的粮,只能称一个多月。”
其实,半个月应该就已经是极限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给了张野一个希望。
张野又怎会不明白?
昨夜他们已经飞鸽传书回去,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人是否能够收到。
“是。”
张野应声,准备带春雨走。
“招娣、盼娣也一起回去。”
温清芷道:“若是我还能回去,我给你们起个新名字。”
招娣、盼娣明白她是何意,纷纷落泪。
当夜,趁着夜色,张野架了马车将三人带走,还有韩言随行。
在这的一些事,他也需要去告知萧逸。
他们临走前,温清芷进【牡丹煞】内取了一样东西给春雨,告诉她如何用,以备不时之需。
当夜,凤筠霄喊来江宇非同温清芷见面。
江宇非随着凤筠霄进到温清芷的帐内,他盯了温清芷一会儿,上前单膝跪地,“见过温姑娘。”
江宇非已经是一城之主,按理来说不需要朝温清芷行大礼。
“你……”
“当年我在温侯麾下,任左前锋。昔年那场战役,我虽没参与,却听过侯爷当时的计划。以及当时发生的一些事。”
不过是听起来几句寻常话,却让江宇非热泪盈眶。
他早知温侯还留有一女在世,一直想着有机会去看望,可他却从来了江城之后,就被困在此处,再也没离开过。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阿爹手下精兵强将无数,为何会突然落败?即便是落败,又为何会死无全尸?”
江宇非听到这话,竟然直接跪在地上,他哽咽说道:“侯爷是被人算计了!”
“当年那一战,我们稳赢的!先前两次交手,早已摸清对方实力。”
“却不知为何,侯爷那夜突然将我叫到营帐中,说、说让我离开军营。”
他神情激动,“那时候我不肯,侯爷却同我说,我若不同意,就将我去除军籍……”
“我爹为何要让你离开?”
江宇非目光暗淡下去,说:“侯爷只说他们会命不久矣,他让我退出,是为了护着剩下的兄弟们!可、可我有愧于侯爷的托福,我没能保住他们……”
江宇非说的云里雾里,温清芷一时间也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又道:“你说重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侯爷发现了奸细,大战在即,原本打算悄悄处理,却发现其背后牵扯甚广。”
“当时大战一触即发,来不及调查具体的幕后黑手。将军说,他有预感那些人一定会背后下手,故而交给我一些书信,第二日就找了个由头将我逐出军营……”
“你是左前锋,将左前锋逐出军营,并非易事。若真如你所说这么简单,你又怎会活到现在?”
她说完,凤筠霄笑出声儿来,“我同你说了,她不是京中那些娇弱的女子。她,疑心病重着呢。”
凤筠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让温清芷稍许不适。
“一般的理由,都不足以将我撵走……故而,我离开军营的理由是——”
他尴尬地看向温清芷,带着愧疚的目光,低头言语:“是、欺辱您母亲……”
“什么!?”
温清芷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
她想过许多假设,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她迷惑地看着江宇非,“这个主意,谁想的?”
“…夫人。”
“……”
她娘…还真是特别。
是了。
这种情况,不杀他,已经是开恩了。
“书信的内容是什么?”
她问。
江宇非,“是有人通敌的证据,可到最后,侯爷并没有告诉我是谁,我也无从查起。”
“侯爷只跟我说,让我保存好这些书信,将来有一日一i的那个会用得上。”
“我以为,侯爷是怕战事混乱,有人将证据抹除。却没想到…是侯爷预感不妙,才将东西托付于我。”
说到这儿,他一个七尺男儿竟潸然泪下。
他边抹泪边说:“我若知道会是这样,一定不会离开……哪怕侯爷要我的命,我也不走!”
“你走得对。”
温清芷道,“那些书信,你可还保存着?”
江宇非愕然抬头,“都、都保存着。”
“交给我,你就当作不知此事。”
父亲当年让江宇非带着信件离开,应当是明白,他们回不来了。
江宇非露出茫然的神色,直到凤筠霄提醒,他才将信件取来,交给温清芷。
温清芷并没当时查看,而是放起来,准备送进【牡丹煞】内保管。
“也就是说,你也并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吗?”
温清芷开口问。
“是……我只知道,出了内贼,侯爷也暂时没法子解决。”
“那些信件我看过,没有署名,也没有特殊记号。一开始我以为是侯爷小题大做,直到我回来以后没多久,便听到侯爷兵败、以及…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我不相信。”
江宇非道:“侯爷骁勇善战,当时的情况,我们不可能败。我们——”
“可就是这样不可能败的一仗,他们败了。”
温清芷打断他的话,道:“不仅白败了,自己也丢了命。不止自己丢了命,还害了自己数万将士,同自己一起埋骨边疆。”
温清芷冷漠的神情,让江宇非不满。
“侯爷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才会如此!”
“所以呢?”
温清芷毫不在意,“世人只看重结果。至于我爹娘是不是被人陷害而死,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