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过的还算轻快。
就是收拾餐具、重建的日常。直到第四日傍晚,温清芷在帐篷里教常百草英语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不好了,南蛮来人了!’。
温清芷师徒互看一眼,立即起身要出去,温清芷还没出帐篷,就听见外面‘嗖’的一声。
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带动风发出声响。
“小心!”
外面传来凤筠霄的声音,她出去便瞧见凤筠霄手中捏着一支箭羽。
凤筠霄侧颜,看见她出来,立即把人拉到怀中,喊着常百草紧贴城墙躲起来。
“南蛮?”
温清芷见过枪林弹雨,眼下这种场面不足以让她恐惧。
倒是常百草,大口喘气,瑟瑟缩缩的贴着墙壁,“师傅,徒儿后悔了,徒儿应该跟春雨一起走的。”
箭雨袭来,原本在帐篷内的百姓全部窜出来,倚靠着城墙躲避。
孩子们的哭喊声、女人们无奈的哭泣声,还有残余将士们的嘶吼声。
跟随来赈灾的将士们全部警戒,随时准备冲锋厮杀。
“对方有多少人?”
她刚说完,周灵飞摸着来到他们身旁,道:“不多,约么三千左右。但对现在的江城而言,也是难敌……”
“三千?”
“难以置信,是吧?”
凤筠霄冷笑起来,目光阴鸷,“他们对江城的情况很清楚,所以才会只派这点人来攻城。”
“说是攻城,不过就是顺势抢占罢了。”
凤筠霄把温清芷护在怀中,透过城墙上的观望口看向下面。
事发突然,许多事都来不及细想。
他们这次带来的兵将不过百人,拿什么跟人家上千人打?
“凤筠霄,打不赢的,撤?”
温清芷被他用力按在怀中,说话都像小猫一样呜呜。
“若是撤,江城男女老少所有人,都会背上一个叛国的名号。届时,北冥再也容不下他们。”
“……”
眼下,他们的情况十分不利。
而城下,南蛮士兵已然兵临城下。
他们穿着蛮子独有的兽皮编织而成的战服,手拿长矛,背着箭筒,骑着战马而来。
领头将领扛着长矛,身旁的前锋开始叫阵。
“凤筠霄,老子知道你在,赶紧出来投降!你若乖乖投降,老子心情好,或许还会放了江城这些人。”
“凤筠霄,你堂堂北冥摄政王,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像话吗?”
“哈哈……”
外面传来刺耳的哄笑声,周灵飞气得眼角通红,就要起身,被凤筠霄呵住。
“激将法罢了,你若现在站起来,会被他们立即射成筛子。”
凤筠霄双眼微眯,透着寒意。
他看向常百草,“你的毒药,都在哪儿?”
“药得下啊,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没办法!”
他们说话的空档,下面又传来叫骂声,“堂堂北冥摄政王,面都不敢露,就像那个王八一样,一直缩在壳儿里,有什么意思?”
从对方点名道姓的骂凤筠霄这点来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个聪明的。
上来就把对方的情况说个明明白白,在他们看来,江城已然是池中物。
这么笃定,一看就晓得是因为什么。
“呵,本王一定要拿他的人头祭天!”
凤筠霄搂着温清芷的手逐渐缩紧,温清芷见状,只得伸手戳戳他的腰,“等你有本事拿到人家人头再说吧。眼下——”
她看向蜷缩在一边的江城百姓,有几人受了伤,还有一小孩子左肩被射穿。
“那小孩子受伤了。”
她要窜过去查看伤情,被凤筠霄按了回来,“现在不是时候!”
凤筠霄的目光也落在那名受伤的孩童身上,看着他被鲜血浸透的肩头,握紧的拳头咔吧作响。
城外的叫骂声依旧,大家都明白,对方是想激怒他们从而出去迎战。
事发突然,他们并没有准备,若此时突然迎战,必败。
面对对方的挑衅,为了江城百姓,凤筠霄选择隐忍。
江城地势高,属于易守难攻,只要他们强守,短时间内南蛮这群蛮子也上不来。
只是,能坚持多久呢?
此次前来,凤筠霄所带并非全部都是自己下属,多半是朝廷派发的人。
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撑不下来几个来回。
他此行来,跟随的影卫不过二十人。
若是硬拼,伤亡会很大,他并不希望自己精心训练的兵,折在这种地方。
“这群蛮子,真该死!”
林郎目光阴狠,咬牙切齿,“竟敢这么对您,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主子,只要您一声令下,林郎必取敌方首级!”
凤筠霄手下的人,说他们能够以一敌百,是夸张了。
若真不要命,一起冲锋,最多可以换掉南蛮一千余兵将。
“这次,怕是你做不到。”
凤筠霄冷静在心中分析着战况,对林郎说:“对方人数是我们的数倍,即便跟随而来所有的影卫全部出击,也最多换掉对方一千余人。”
“你们是我目前来说最后的底牌,若是先去冲锋战亡,后面的仗,就真的不用打了。”
“温清芷,你先带江城百姓下城墙去处理伤口。尽量离城门远些,弓箭的射程有限,离得远,不会被波及。”
“你——”
“本王的北冥摄政王,自然要守护北冥每一寸疆土。南蛮来犯,岂有退让的道理?”
他松开温清芷,让常百草和林郎带着江城百姓悄然下城墙。
他说着,翻身跃上城墙,俯视地上的南蛮军队。
对方将领瞧见凤筠霄站出来,被吓了一跳,他勒马后退几步,又仿佛想起什么一样,上前两步。
得意道:“凤筠霄,你也有当缩头乌龟的这天啊?”
他四下望着,见只有凤筠霄一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警惕地望着,生怕凤筠霄的下属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样。
凤筠霄不语,暗自给了温清芷一个眼神。
温清芷会意,立刻猫着腰前进,招呼江城百姓撤离。
周灵飞说:“从城墙上下去,往北走,大概……”
他看了一眼南蛮军队离他们的距离,道:“五十米之后,南蛮的箭雨就不会触及到。”
“好。”
温清芷跟常百草护着江城百姓朝墙梯的方向慢慢移动,她率先来到被射中的小孩身旁,掏出干净的帕子给他按压止血。
“放心,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
她小声道:“大家不要出声,动作迅速,快走!”
老弱妇孺立马动身,按着温清芷的吩咐前行。他们小心翼翼地擦着城墙移动,路过观望口的时候,还会爬着前行,就为了不让敌人瞧见。
孩子们也懂事,尽管再害怕,下城墙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哭闹。
眼泪含在眼眶中,他们也不敢出声。
乍一看很懂事,细想便会知道,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其实都是被吓的。
活在边境,这样的事怕是从小就要经历的。
家家户户应该也都会流传一些传说,告诫这些孩子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他们偷摸的下了城墙,一行人迅速往北边撤离。城墙下有他们带来的粮草、帐篷等物资,常百草前去整理,其余未受伤的人帮忙搬了几顶帐篷走。
方清白跟在最后,眼神恍惚,似乎不敢相信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温清芷没空搭理他,一心都在那个受伤的孩子身上。
他的伤口一直出血,脸色发白,连意识都逐渐模糊。
“小常,一会儿我先给孩子处理伤口,你去搭建帐篷。伤口出血量不小,看他这个状态,八成是要输血。”
她这么说,常百草立马明白什么意思,连连称是。
怕出问题,他们愣是走了一百多米,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