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面河岸柳木稀稀，一人隐于暗处，阴翳的看着逐渐趋于平静的河面。
然后抬眼挑衅的看向余相皖。
是张竞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有实体，有法力，也能看见‘隐形’的他。
余相皖朝着张竞雪跑过去。
“张竞雪！”
张竞雪朝着余相皖诡异的一笑，口型无声的说着。
‘余相皖，这次你和叶枕安的结局，由我来书写。’
这次，别再去到万年前了。
余相皖眉宇微微一皱，根本不知道张竞雪这是什么意思。
他脚下不停，不一会儿便追到了张竞雪，当然，张竞雪也没有躲的意思。
“张竞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竞雪露出有史以来第一个有些轻快的笑容，对着余相皖道。
“余相皖，下一世，你便和叶枕安相恨相杀吧。”
“两世，你都和叶枕安牵扯不清，那这一次，你们便做仇人吧。”
张竞雪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这样，你就不会再有机会和叶枕安一起，回到万年前了。
只要你们不回去，大师兄便不会死。
而大师兄不遇见余相皖和叶枕安，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做过的这许多事。
一切从头再来，大师兄还是大师兄，他也还是他。
张竞雪了解余相皖。
余相皖看着温润，可内里却比谁都要狠辣冷血。
他就不信，当余相皖知道叶枕安是灭了自己满门的仇人之后，还能心无旁骛的与他好生相处。
以余相皖的性格，肯定会在叶枕安羽翼未丰之时将其绞杀。
而叶枕安此人，冷心冷情，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定会灭余相皖满门。
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是受益者。
余相皖怔忡的看着张竞雪，“什么仇人？”
想到什么，余相皖猛地朝张竞雪扑过去。
却由于身体透明，扑了个空。
“《世外修仙》这本书是你写的？”
虽是疑问，语气中却尽是笃定。
难怪初次他在鱼回的洞澈观火扇中时，便奇怪‘自己’对叶枕安的态度，根本不像是看反派。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世外修仙》，一切都是人为！
张竞雪伙同鱼回，利用洞澈观火扇洞悉未来的功能，将他和叶枕安的身份调换之后，推测出了一系列结局。
再让他提前知道所谓的‘结局’，让他们相恨相杀。
是了，同是小世界，修仙界怎么会是一本只活在别人话本里的小说呢？
难怪当初他对阿娘说他们生活的世界只是一册画本时，阿娘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因为这本身就很荒谬。
根本没有什么话本，从头到尾都是真实的世界。
他没有抢走阿璃的人生，他们本是双生，自然轮回。
只是他带着前世这十六年不堪的记忆，投生到了大雍。
不曾想，这只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的局。
亏他深信不疑是穿书。
到头来却发现只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余相皖眼神冰冷的看着张竞雪。还真是煞费苦心。
张竞雪没否认，反而带着些畅快之意。
“你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一切既成，你便好好享受接下来与叶枕安不死不休的生活吧。”
他知道余相皖聪敏，故而并不以余相皖一家为主视角去写《世外修仙》，只以另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为主视角来写。
这样，才更有信服力。
余相皖才不会怀疑恰巧看到这本书的‘巧合’。
余相皖闻言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
“张竞雪，你还不知道吧？”
“其实我这一世，才是按照你刚刚为我设定好的结局走的。”
张竞雪闻言那双郁郁的眼眸渐渐睁大，里面有惶恐，有不安，还隐隐夹杂着一丝害怕。
世间的一切突然变得很慢。
余相皖的声音如夏日惊雷轻飘飘炸响在他耳边。
“《世外修仙》这本书，我看过，就像你这几年做的那般。”
“不过你猜……为什么我和叶枕安不仅没按你所想反目成仇，反而再世深交？”
张竞雪眼中似有什么破碎，喃喃后退两步。
“不……不可能……”
余相皖一定是在诈他……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预想的来的。
按理说他的计划才开始，为什么余相皖他们却早已在计划之中？
在计划之中也无所谓，可偏偏，偏偏他们不仅没有成为仇敌，反而感情更甚。所有一切都发生了。
他和叶枕安万年前已经去过扶风宗。
为什么？
为什么所做是徒劳？
天色渐暗，柳堤河边，徐风缓缓。
只见一个男子状似疯魔，对着空气反复呢喃着什么。
神色是骇人的慌张，仿若一瞬陷入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中。
有行人路过，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又快速走开。
甚至有人走了以后还是不放心，拨打了报警电话，说这有一个精神病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余相皖见张竞雪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也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相反。
他知道，张竞雪的计划是差一点儿就成功了的。
在那个自己做梦梦到叶枕安灭他满门的夜晚。
他除了惊悸和对失去家人的害怕，第一反应是杀了他永绝后患。
可那时的他不过十岁，能用的东西和人一样没有。
若不是怕自己亲自下手出纰漏让叶枕安记恨。
叶枕安早就死在了他手中。
余相皖垂眸看着平静的河面，下面溺死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人发现。
夜晚的霓虹灯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醉生梦死的虹彩。
防来防去，原来竟是虚妄一场。
或许，他知道是谁给叶枕安下的‘忆往昔’了。
还有那千丝万缕的神棍批命。
应该也是张竞雪的手笔吧？
让他俩染尽污泥，然后相恨相杀，不死不休。
只不过，按张竞雪的行为看来。他正常托生的那一世，家庭美满幸福，他们三兄妹都拜入了扶摇。而叶枕安也没被‘煞星’之言所累，过得也不错，甚至拜入了云渺宗。
那时的他不知《世外修仙》这本书，和叶枕安偶然相识，且与今生一般，一同回到了万年前。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哪一世，他和叶枕安都回到了万年前。
而大师兄每一世都按照原来的轨迹陨落了。
所以，他们回到万年前的契机是什么呢？
肯定不是扶摇后山，因为扶摇后山作为惩戒门下弟子的禁地，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更遑论是身为云渺宗亲传弟子的叶枕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