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起了小雪。玩家们抽签分配了明天的任务,正待在客厅里烤火。
管家不声不响地来到他们面前,说:“诸位,天冷了,请披上这几件大衣吧。”
女仆捧着几件棕色的大衣走出来,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取。
管家眯了眯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他冰凉的注视下,于少强站起来,从女仆手里拿过一件大衣摸了摸:
“看这质感,是狗皮做的吧?”
“正是,”管家柔声催促,“快请披上吧。”
于少强冷笑一声,将大衣扔在地上:“我呸!你还嫌害我们害得不够惨吗?给我们的信息全他娘的是假的!”
路弥一个激灵:“于少强别说了!”
管家朝着路弥笑了笑。
他似乎用了什么法子,让于少强听不见路弥的话,罗曼过来要直接把人拖走时也被一个无形的罩子挡住。
管家将视线收回,诱导道:“噢,为什么这么说呢?”
于少强踩了几脚地上的狗皮大衣:“说什么要陪她玩到十点,什么要让她多吃饭,每一个都是让诺艾尔发狂的条件!”
“诺艾尔养过一只棕色的小狗吧?我们好不容易让她消停点,你却让我们披上狗皮大衣,安的什么心,你就这么想让我们往枪口上撞?”
他愤愤说完,只觉得一阵痛快,仿佛凭借自己过人的才智、缜密的推理将Npc骂得狗血淋头。
那些观众看这期节目的时候,想必会给他打赏不少金币。
管家缩了缩脖子:“听到您这样说,我真的很难过。不过,您是对的。”
于少强得意地笑了一声,下一秒管家异常惨白的脸放大在眼前,他闷哼一声,捂住传来刺痛的腹部,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沾满双手,向下流淌。
他缓缓举起手,满目红色。
“这么说,你们没有按照我的要求陪伴诺艾尔小姐,并且给她吃足够的狗肉。”
管家紧握着匕首,慢慢画了个圈,血肉搅拌以及于少强惨叫的声音让他愉快地笑了,“您说得对,我的确想要你们的命。”
于少强濒死之际,扭转脖子看向大厅。
玩家都已经跑得没影了,只有他的同伴,张志章还愣在原地,被这一幕吓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张志章抱头低语。
于少强是他的发小,两个人是最铁的哥们。现在他眼睁睁看着好兄弟被杀死,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路弥,”张志章念叨,“都怪路弥,是他不让我们听管家的话,都是他的错……”
路弥这边,已经被罗曼拽着跑到了马厩躲起来。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他们的脚印。
路弥浑身冰凉。于少强被杀的情形历历在目。
“路弥,”一双手按住他的双肩,“路弥你听着,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路弥拍拍一边肩膀上的手,“只是有点心累。”
他没再听见罗曼说话,忽然,一个暖暖的东西围上了他的脖子。
罗曼借着近处的火光,给他系上了一条围巾。
城堡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位先生,您知道您的课上得很差劲吗?”
“滚开!滚开!!老子今天都没上课!”
“噢,我是说,您第一天的算数课就上得很差劲。”
随后传来了玩家的惨叫。
管家大概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没有按要求办事。
只是他按兵不动,仔仔细细记录下每个玩家的行为。
等到玩家自己撞上来,再一次性爆发,杀鸡儆猴。
这一夜过得很不安宁。
回到城堡的时候,路弥沉默地绕过一具又一具尸体。
不只是新人,好几个老玩家都被杀死了。
金比倒在沙发上,气喘吁吁:“跑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杀我。”
“我们可是认认真真教书的。”何胜光也没有被杀,只是从他被汗水浸湿紧贴着额头的刘海来看,他也没有幸存的把握。
这会活下来的,都是没有轻视管家、认真上课的人。
只有一个例外。那个人正跪在死去的于少强旁边,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金比朝他努努嘴:“张志章连续几天抽到的都是空白签,没有上课,也就逃过一劫。”
路弥疲惫地阖上眼,又想起了什么,睁开看时间:“快十点了。”
几个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夜晚十点,蝴蝶飞走,醒着的诺艾尔会陷入狂乱。
“老师们,请陪伴诺艾尔小姐玩耍吧,”管家擦拭着匕首出现,皮笑肉不笑,“相信你们这一次,会好好履行职责的。”
女仆领着诺艾尔来到大厅,路弥走上去摸摸她的头:“晚上好。”
金比仰天长叹:“现在怎么办?”
这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按管家说的来吧,诺艾尔会发狂。不按他说的做,又要被他杀。”
路弥牵起诺艾尔的手:“管家的杀伤力更大,暂时先听管家的。”
金比想起诺艾尔生生啃穿的两个活人,战栗了一下:“但是你牵着的这个,战斗力也不低吧?”
“你还记得第一晚诺艾尔的杀人模式吗?她会吃掉近在眼前的食物。我们躲起来的话,还是有几率躲过一劫的。”
“捉迷藏?好惊悚的版本……你牵着她去哪?”看到路弥带着诺艾尔走上楼梯,金比赶忙问。
路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俯身捏捏诺艾尔的头:“今天晚上,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时间接近晚上十点。诺艾尔的呼吸已经开始加重,就像野兽在喘息。
她甚至已经不能理解路弥说的话,只是歪着头,舔了舔嘴唇。
城堡三楼有个大箱子,如果不是上面有几个孔,把小孩放进去几乎等于送进棺材。
所以,路弥将箱子上锁的时候,出于心理压力,不敢去看诺艾尔的眼睛。
小女孩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怀里还抱着小熊娃娃。箱子合上的一瞬间,指针指向十。
一对蝴蝶飞出,箱子紧接着剧烈抖动起来。
“有人吗,有人吗。”
“我要吃东西。”
路弥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一会,直到箱子停止颤动,里面传出尖锐的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她累了,”他对罗曼说,“我们也去找个地方睡觉吧。”
诺艾尔被锁了起来,但是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弄坏箱子跑出来。路弥跟金比他们说了一声,找了个门窗没有遭到破坏的屋子睡下。
这一夜,路弥直到变成猫也没有睡着,一直默默睁着眼睛。
大约凌晨两点,一声绵长而惊人心魄的惨叫从隔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