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抵达顺天府衙后,衙差直接领着花洛漓来到了衙门的一间停尸房。
当花洛漓踏入停尸房时,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令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快步走到其中一个放置尸体的木板前。
只见紫鹃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仿佛只是沉睡过去一般。
然而,当花洛漓仔细查看时,却发现紫鹃的致命伤竟然在脖子处,一道深深的伤口横亘其上,看上去就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利器瞬间割开了气管。
“仵作说是剑伤。”站在一旁的衙差低声说道。
花洛漓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凶手下手如此快准狠,显然不是普通的角色。而且,能够指使这样厉害的杀手来行凶,那幕后之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是你的丫鬟紫鹃没错吧?”这时,另一名衙差再次出声询问道。
花洛漓定了定神,就着昏沉的烛火,目光重新落在紫鹃的脸上,缓缓地点了点头应道:“是她。”
听到花洛漓肯定的回答,先前那名衙差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递到花洛漓手中,并示意确认无误后,以紫鹃主人的身份在上面签下名字,接着就可以将尸体带走自行处理了。
就在花洛漓准备接过本子的时候,一名眼尖的衙差似乎察觉到了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紫鹃的厌恶之色。
于是,这名衙差恰到好处地开口说道:“倘若花小姐觉得处理尸体太过麻烦,也可以交由我们代为处置。不过嘛,需要您支付一笔相应的费用即可。”
花洛漓闻言,略微沉吟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最后,花洛漓交给了衙差五十两银子,让他们代为处理紫鹃的尸体。
至于衙差们是用一张草席简单把紫鹃卷起抬去埋了,还是像对待垃圾一般随意丢弃到荒无人烟的乱葬岗,她根本毫不在意。
要知道,这个名叫紫鹃的丫鬟竟然胆敢背叛和陷害自己的主子,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花洛漓觉得能够为她收敛尸首已然算得上是大发慈悲、仁至义尽了。
对于眼下的花洛漓而言,当务之急乃是以最快速度彻底摆脱所有与紫鹃相关的事物和记忆,从此开始全新的生活。
待走出停尸房后,花洛漓正欲转身离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细微响动忽然传入她的耳中。声音似乎来自隔壁的另一间停尸房,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凭借着多年行医积累下来的敏锐直觉,花洛漓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莫非这间停尸房里躺着的某个人其实并未真正死亡?而是处于一种类似于假死的状态之中?
那么,刚才所听到的那些奇怪声响,极有可能就是此人身体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求救信号!
尽管此时的花洛漓一点儿也不想多管闲事,以免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内心深处那份作为医者的良知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花洛漓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着的停尸房门……
就在此时,一阵凉飕飕的夜风悄然拂过,犹如鬼魅之手轻轻推动着房门,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异常突兀和刺耳,仿佛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召唤。而屋内那张破旧的木床之上,躺着一道一动不动的黑影,整个场景愈发显得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走廊摇曳不定的灯笼光芒将花洛漓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当她终于走到那具所谓的“尸体”旁边时,忍不住轻声惊呼道:“居然是个孩子……”
借着那微弱的灯笼光芒,花洛漓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孩子的面容。只见这孩子紧闭着双眼,小脸毫无血色,煞白得如同冬日里的积雪一般。
花洛漓不敢耽搁,连忙伸手仔细地检查起孩子来。尽管孩子的呼吸和脉搏都极为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凭借她多年的经验,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生命的迹象。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其实并未真正死去。
就在花洛漓全神贯注地上手检查孩子究竟为何会陷入这种假死状态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喝:“你在干什么!”
这声怒喝犹如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夜里骤然乍响。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眨眼间,便有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身材高大的男子风驰电掣般地冲进屋内。
这名男子满脸怒容,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花洛漓。还未等花洛漓反应过来,他便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伸出双手用力一推,将花洛漓猛地推开老远。
“文宏!文宏!我的弟弟啊……”被男子推到一旁的花洛漓尚未站稳脚跟,就听到一阵悲恸欲绝的呼喊声响起。
来人正是沈文卿,而躺在床上那个生死不明的孩子,则是他那年仅九岁的亲弟弟沈文宏。
今日,沈文卿一直在昭阳当铺里忙碌不停,从清晨一直忙活到夜晚。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当铺后院,准备就寝时,却不想竟突然接到了官府送来的消息。
原来,他那弟弟沈文宏,竟在沈府内被贼人掳走。而且据官府推测,对方极有可能是妄图借此实施绑架勒索这等卑劣之举。
岂料,中途不知发生了何事,绑匪竟如丢弃破布般将沈文宏扔到了大街上。待官差发现时,孩子已然没了气息,尸首也暂且被搁置在顺天府衙门的停尸房,让他速速前去认领。
怀着悲痛欲绝心情的沈文卿,做梦也想不到,当他来到衙门的停尸房,看到的竟是自己弟弟的尸体在“惨遭蹂躏”。
突然被推了一把的花洛漓,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但见对方沉浸在弟弟“暴毙”的悲伤中,她也懒得与之计较。
“他还没死!”本欲转身离去的花洛漓,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沈文卿如遭雷击,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顺天府衙门的仵作都验过文宏的尸首了……”
虽然沈文卿难以接受弟弟突然离世的残酷事实,但他深知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就在沈文卿思绪如乱麻之际,花洛漓再度走了过来,她猛地朝沈文宏的后背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沈文卿怒喝道,“人都死了,你为何还要这般折腾他的遗体!”
“不想他真死,就给我闭嘴!”花洛漓的声音冰冷如霜。
沈文卿被花洛漓的强大气势震慑住,不过须臾后便又回过神来。他见对方花容月貌、衣着光鲜,不似疯癫痴傻之人,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鬼使神差般地退至了一旁。
花洛漓赶忙上前,心中已有定计的她,果断从后面紧紧抱住沈文宏,施展海姆立克急救法对其进行急救。
片刻后,沈文宏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并从口中吐出一颗红枣,他那原本如白纸般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
“哥~”沈文宏睁开双眸,冲着沈文卿虚弱地喊了一句。
“文宏!文宏!”见弟弟真的醒了过来,沈文卿不由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