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变得更为安静了。
周贵妃看向沈琼华的目光极为噬人。
就是这个低贱的商户女竟敢摆了她几道,还牵连了哥哥与安儿,永宁侯府降为伯府,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她!
皇后见周贵妃这般模样眉头微蹙,一旁的安乐公主也紧接着开口道:“是啊,母后,上一回去行宫围猎,这嘉林县主还任性妄为,惹恼了大姐姐差点被大姐姐抽呢。”
沈琼华听着这话眉头一动。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生怕永乐公主不记得她呢。
皇后闻言看了永乐公主一眼,却见自家女儿捧着茶盏一口一口喝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皇后扬起一抹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记仇的,你大姐姐估计都忘记了这事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记仇对于姑娘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周贵妃自然要维护自家女儿,“安乐性子天真,手无缚鸡之力,别人得罪了她,记一段时间也就忘了。”
“比不得大公主,一手鞭子挥得出神入化,现下谁也不敢得罪大公主,就怕大公主一怒之下毁了别人的容貌。”
“但要本宫说,大公主虽然脾气大了些,但也是事出有因,这嘉林县主胆子一向大,肯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大公主才会如此生气。”
“皇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一时之间,曾经在行宫去过永乐公主宴席的贵女神色间皆闪过一抹怪异。
当时的事情再是清楚不过,不就是嘉林县主误穿了永乐公主的衣裳?
永乐公主已经原谅了嘉林县主,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知贵妃娘娘今日突然提起来是和用意。
当时那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永乐公主也并未惩罚沈琼华,因此并未闹大,一些去行宫的夫人都不知晓此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察觉到了周贵妃话语里的不寻常。
一个个皆安分如鹌鹑一般。
上位者斗法,她们还是不要自不量力地去参和。
沈琼华听了周贵妃的一席话,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
周贵妃这是犹不死心,拿着上回在行宫之事,想逼着皇后惩罚她呢。
若是皇后否认,岂非坐实了永乐公主的心狠手辣,无故惩罚别人,于永乐公主的名声有碍,
皇后娘娘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忍心让她背上这等名声。
若是皇后承认,那她就背上了胆大妄为,冒犯公主之名,依照宫规,岂不是要责罚她?
之前未捅到皇后跟前,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眼下周贵妃将上回之事告知了皇后,皇后若是不按宫规处置她,那便是皇后视宫规于无物,是作为后宫之主的失职,今后拿什么威严去管理后宫。
不……还有,若是皇后惩罚了她,她眼下是赈灾有功的功臣,是皇上亲封的嘉林县主。
第一回进宫就被皇后给罚了,将皇上的面子往哪放?
将那些得到救济的灾民置于何地?
皇上即便是要堵住悠悠众口,也会责罚皇后,说不定还会与皇后离心。
可若是不惩罚,那永乐公主背上了这样的名声,皇后即便现在保她,心里头肯定也会记恨她。
后宫中的两位高位都视她为眼中钉,她迟早会出事。
贵妃此计甚毒,无论怎样她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之人。
若是用得好,就能一石三鸟,既能惩罚她,又能让帝后离心,还能让皇后记恨上她。
沈琼华掌心沁出微微细汗,她可不敢赌她与永乐公主谁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分量更重。
这不是明摆着自取其辱吗?
眼看着皇后的目光看过来,沈琼华正想开口,一道清朗的声音却抢了先。
“贵妃娘娘,嘉林县主确实是做错了一件小事,大皇姐才动了怒,只不过儿臣替嘉林县主向大皇姐求情了。”
“大皇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且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大皇姐大人有大量,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这才放过了嘉林县主。”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五皇子开的口。
五皇子说完,一旁的顺贵嫔就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显然是不想让他牵扯进皇后与周贵妃的斗法之中。
皇后的眉眼一下子就柔软了,她朝五皇子挥挥手,示意五皇子过去。
“好孩子,既然你大皇姐答应了你,母后怎好再做那等恶人,那就……”
周贵妃冷笑一声,抢先开了口,“皇后娘娘,这不太好吧,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还是得按照规矩办事才是。”
皇后一顿,五皇子立刻便道:“贵妃娘娘,说起来这事还因儿臣而起,若不是儿臣不小心将水泼到了嘉林县主的行囊里,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如此说来,最应该惩罚的岂非是儿臣?”
五皇子是睁眼说瞎话,但是现下谁也不敢吐出异议。
皇后见最后的罪责归到了五皇子的身上,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声音都透着一股寒凉,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