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猛地站起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神色凝重地看向茯苓,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小姐,这事不会有错的,那些大臣一出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茯苓道。
“怎么会……”沈琼华嘴中呢喃道,一屁股跌坐在绣凳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明明记得陈国毁约来犯应当是明年秋初之时。
前世,瑞王会在明年春末之时病逝,皇上以储君的规格将下葬后,也一病不起,罢朝半月。
后来一度沉浸在哀痛之中,朝中的大部分事物都交给安王代为打理。
那段时间可谓是安王最春风得意之时,最大的竞争对手死了,无人再敢与他争锋。
再加上她那时已经嫁给了安王,有了沈家这个后盾为安王提供金钱,朝中不少大臣都为安王所用,安王的势力空前庞大。
直至陈国来犯,才让皇上从瑞王病逝的哀痛之中抽离出来,振作起来处理朝中事物,并派镇国公出兵御敌。
镇国公原本就镇守边关多年,与陈国作战,镇国公指挥得当,镇国军屡战屡胜。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原本势如破竹,都已将陈国打回老巢的镇国军突然节节败退。
皇上震怒,却只当是陈国狡猾,可几日后户部尚书的长子高磊,也就是前世平宁郡主的夫君上奏,并交出了镇国公与陈国的往来信件。
皇上相信了。
顷刻之间,屹立大越朝几百年的镇国公府突然倒塌,树倒猢狲散,镇国公府除高磊外所有人都被打入打牢。
而后镇国公在战场上战死,背上了‘畏罪自杀’的名声,而平宁郡主听到这个消息悲痛之下也自杀而亡。
而镇国军也因与陈国的士兵交战而伤亡惨重,所余不过原来的六分之一,原本的镇国军与其他军队合并,组建成了新的军队。
此后,镇国公府一脉彻底断绝,消散在大越朝的历史河流中。
一切事了后,陈国仍旧在边关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安王在此时想皇上表明,想要带兵出征,前往边境,皇上应允了。
此后一年多,安王都在两国交界处领兵作战,而她则在安王府为他殚精竭力,处理好一切事物。
那一年多,百姓们都说瑞王这个战神陨落了,上天又赐给了大越朝一个新的战神。
其实哪有什么新的战神,安王的全副心思都在如何拉拢朝臣,争权夺利上。
那时大越朝国库空虚,前两年因着洪灾,到那时都还没有缓过来,粮草都紧巴巴的。
是她捐钱又捐粮,让安王手下的士兵都能吃饱,有足够的体力去打仗。
还在全国各处寻找精钢送去兵部,打造精良的武器送到边境士兵的手上。
短短一年半,几乎掏空了沈家的家底。
安王麾下的士兵有这样精良的武器,军中还有那些军师,便是个傻子,也该打胜仗了。
后来安王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在朝中行走时,颇受皇上的器重。
五皇子那时已经被皇上带在身边,但那时安王上头没有嫡子压制,皇后又已逝世,安王有军功傍身,周贵妃的地位又比顺贵嫔高得多,自然不将五皇子放在眼中。
那时坊间还有传闻,说皇上即将册封周贵妃为皇后,好让安王名正言顺地被册封为太子。
事实也果然如此,虽然贵妃没有被封为皇后,却被封为了皇贵妃。
在安王又完成了几次皇上交代的事情后,半年后,安王就被册立为了太子。
而后便是她身死。
可如今这件事情却整整提前了一年多,这让沈琼华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受控制了。
重生后,她在大越朝做出的改变,难道还能影响陈国不成?
既然陈国进犯边关提前了一年多,那其他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
这一世还会是镇国公出征吗?
瑞王会上战场吗?
平宁郡主未曾嫁给高磊,安王会不会又找别的方法来陷害镇国公府通敌?
前世瑞王都死了,安王都不肯放过镇国公府,更遑论现在了。
想到这些,沈琼华一刻都坐不住,恨不能现在立马飞去瑞王府,飞到瑞王跟前问个清楚。
沈琼华眉头紧皱地走来走去,直晃得茯苓眼晕,突然,沈琼华大步朝外冲去。
茯苓在后头急忙喊道:“小姐,这天都快暗了,要用晚膳了,您去哪儿啊?”
沈琼华脚步一顿,有猛地回头转身坐下,道:“你说得对,天还未全黑,我要用膳了。”
白日去瑞王府到底有些不合时宜,待夜里再去瑞王府问个清楚。
茯苓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天还未全黑与用膳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既然小姐说要用膳,茯苓立马就下去准备了。
沈琼华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垫垫肚子就让人将饭食撤了下去。
而后便坐在窗边,盯着外头的夕阳一点一点地落山,直至天空彻底陷入昏暗。
芍药进来带着几个婢女进来,将屋内的蜡烛点燃,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暖黄的烛光映照在沈琼华的身上,在白色的窗棂上拉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将蜡烛点燃后,芍药便带着婢女退了出去,徒留沈琼华坐在窗边盯着面前的账簿发呆,一个字都未曾看进去。
沙钟的沙子缓缓流逝,亥时一刻,沈琼华才朝外头喊道:“芍药。”
芍药守在门口,闻声立刻便进来了,“小姐,可是要沐浴就寝?”
沈琼华摇摇头,问道:“暗一可在?”
自守在沈府的侍卫多了起来后,暗一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沈琼华屋外,都是轮着来的。
但沈琼华要去找瑞王,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暗一,毕竟用惯了。
芍药也没问沈琼华找暗一有什么事,只是道:“小姐可是要找他?”
见沈琼华点头,芍药又道:“那奴婢去将他喊来。”
芍药很快就将暗一带来了,暗一双手抱拳道:“沈小姐找暗一有何事吩咐?”
沈琼华站起身道:“你带着我去一趟瑞王府。”
此言一出,暗一与芍药一脸惊愕的看着沈琼华。
芍药:小姐好不容易才将瑞王赶走,不让瑞王闯入闺房了,现如今要自己送上门?
暗一:什么情况?难道王爷的死缠烂打有了效果,一日不见王爷就想王爷了?王爷知道了沈小姐主动找他肯定很高兴。
见两人都愣愣地站着她,沈琼华眉头一蹙,“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沈琼华此刻的心思都在边关的战事与镇国公府的安危上,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只想着赶快找瑞王将事情了解清楚。
暗一立刻回神,道:“是,沈小姐。”
沈琼华点头,而后朝芍药道:“芍药,你守在门口,若是阿娘会派人来找我,你帮我应付过去。”
“是,小姐。”芍药应道。
而后,暗一便带着沈琼华,脚下轻点,几个呼吸间便离开了沈府。
瑞王府。
夜灯如豆。
谢南渊天完全擦黑才从宫里出来。
回到王府后,便进了浴室,沐浴更衣之后,坐在软榻边,拿着帕子擦拭着微湿的墨发。
擦至半干之时,便见临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走了进来。
谢南渊眉头一蹙,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