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安心中思绪万千,她已经差不多弄清楚眼前状况了。
她本是玄冥大陆九云国摄政***,却因为被自己的亲弟弟算计,陷入火海之中,丢了性命。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重生在了这具身体身上。
大概是因为原主意识尚存,瞧见眼前孩子盛满担忧的眼神,她的心抑制不住地软了下来,只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害怕吗?别看。”
“我不怕。”孩子的声音发着颤,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是他们先欺负娘亲的,若是娘亲不杀他们,死的人,就是娘亲和我了!他们死有余辜!”
“可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夜卿安看向十一被鞭子打伤的地方,眸光泛着冷:“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才好,今夜这庄子除了老弱以及孩童,其余人皆倾巢而出。”
“也都近乎全庄被屠。”
“那些老人和孩童被锁在屋中不知道发生何事。”
“人人皆知,我灵根受损,无法修炼。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反倒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而且,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极好的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这是丞相府的庄子,她身为丞相府大小姐,即便是因为灵根受损,因为未婚先孕被送到这庄子上,也依然是主子。
可这庄子上的人没有一个拿她当主子,反而想尽办法的欺负她,昨夜更是直接将她绑了,要全庄子的男人来凌辱她。
若没有丞相府那边的授意,她不觉得,这些人敢这样做。
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这个庄子,杀回丞相府。
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夜卿安弯腰,将十一抱了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但今天晚上天色太晚了,赶路不安全,我先带你回去,给你上药。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十一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了夜卿安的脖颈处:“好。”
他们住在庄子上一间十分破败的茅草房中,茅草房四面透风,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夜卿安凭借着记忆,找出了原主自己采摘的草药做成的药膏来,仔细涂抹在了十一的伤口上。
那些人对十一这么个半大孩子,却也是下了狠手的。
孩子皮肤娇嫩,伤口处皮开肉绽,看起来格外骇人。
药膏涂抹上去,十一忍不住地颤抖了好几下,呜咽出声。
夜卿安连忙抱住了十一:“对不起,十一你忍一忍,这是最后一次了。此前,娘亲性子怯懦,才让人欺辱至此。以后,娘亲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原主是个能忍的,从小因为不能修炼玄灵术,被骂废物,夜府哪怕是一个寻常下人,也能够肆意欺辱打骂践踏,她都忍着,被算计失了身有了身孕,她还是忍着,到了这庄子上,被这庄子上的人各种排挤凌辱,她也忍着。
可是,就这样忍着,日子却是过的越来越差,连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甚至还丢了性命,被她这个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由此可见,忍是行不通的。
与之相反,在她夜卿安的人生里,便没有忍这个字。
夜卿安抿了抿唇,微微扬了扬头,既然上天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那她定然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既然侵占了这身体,那么,她自然会好好守护住她在意的人。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动她与这孩子一根毫毛。
若有人欺她辱她谤她轻她贱她打她骂她,她必然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十一似乎这才稍稍缓过劲来,哇地一声哭了。
“先前娘亲突然昏过去,他们都说娘亲死了,我以为娘亲真的死了,我害怕极了。”
“我不要娘亲死!”
“我好恨自己太小,不能保护娘亲。”
“我想修炼玄灵术,我想保护娘亲。”
夜卿安忍不住地动容,母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原主窝窝囊囊,让自己孩子也受尽委屈欺辱。
她断然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好,现在你还小,娘亲先保护你。”
“我想办法,让你修习玄灵术。等你长大了,再保护娘亲。”
夜色已经很深,十一哭累了,终于睡了过去。
夜卿安在床边坐着,精神却还振奋着,有些难以入眠。
前世的她是九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住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中,孤身带着孩子的废物……
落差太大,让她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恍惚。
不过,至少上天还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便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前世她为***,生于宫廷长于宫廷,皇宫那样的地方,是天底下最为华丽的地方,也是最为肮脏的地方。
她虽为嫡***,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也不得不从小开始跟着各种名师学习,琴棋书画、玄灵术、轻功暗器、行兵布阵、医术毒术……无一不精。
她就不信,这样的她,会因为换了个地方,就活不下去。
只是如今她最为不满意的,就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
这样的身体,迟早会成为她的负累。
她势必要想办法改变。
夜卿安盘腿坐了,暗中运转灵气,只是丹田与血脉却都像是被什么阻塞着一般,全然提不起气。
夜卿安蹙了蹙眉,有些烦躁。
难道她真不能修炼?
在这个以玄灵术为尊的地方,如果不能修炼,倒实在是件麻烦事。
她正想着,却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人?
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夜卿安快步出了茅草屋,却瞧见了令人无比惊骇的一幕。
那晒场的方向,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无数的血气从那些尸体里面被抽了出来,汇聚到了一起,如同水龙卷一样,腾空而起,直至云层之中。
月色下,云层中,有银蟒盘旋空中,正在吸食那些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