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安夏脸色微微泛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的人看着,她很是尴尬,但她没有推开他,任凭他吻着,仿佛是在跟某人赌气,想要报复他的绝情绝义。
陆晧言依然面无表情,好像根本就没注意这边。可是他看见了,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他的身体里有把匕首在绞动,五脏六腑都已经血肉模糊,他咬紧牙关,努力的把这阵痛苦抵御过去,不让自己倒下去,不让自己崩溃。
最后,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中,主持人落下了拍卖槌。
芭比娃娃物归原主,又回到它的拍卖人手里。
秦雪璐有点晕,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让他如同至宝的芭比,竟然真的是羽安夏的,他不是说对她没有感情,只是出于利益关系吗?为什么还要如此宝贝她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用一亿把它拍回来?她想不通,快要疯了。
拍卖会结束后,从世纪广场出来,羽安夏望着陆晧言微微一笑:“陆总今天的举止真是令人费解,这个旧娃娃,既然都不想要了,何不成人之美呢?”
“我是来捐款的,不是来拍卖的,我的东西,就算是废物,也轮不到别人染指。”陆晧言低哼一声,霸气十足。
羽安夏嗤笑,他的魔王性情,她了如指掌,如果今天跟他抢得人不是顾崇谨,他是不会再夺回来的。
顾崇谨阴郁的瞅了他一眼,伸手搂住羽安夏,“陆总这话说得对,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再允许他人染指。”说完,在羽安夏额头轻轻一吻,打上自己的烙印。
一抹肃杀的戾气从陆晧言眼底升腾,“是不是你的,还是个未知数。”他冷笑一声,朝外面走去,风筝的线还握在他的手里,不要高兴的太早。
顾崇谨瞪着他狂傲的背影,脸上飘过阴鸷的暗影:就算不是我的,也不可能再是你的。
回去之后,羽安夏一直想着自己那个芭比,她笃定陆晧言会再次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去。在他眼里,它或许一钱不值,但在她眼里,它是十分珍贵的。为了避免它再次遭受悲惨的命运,她决定去找陆晧言,把它要回来。
她懒得预约,走那些麻烦的官方流程,反正她也不是为公事,而是私事。她先给麦文峰打了个电话,确定他在办公室,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陆晧言倚在大班椅上看着她,表情淡漠:“今日羽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语气客套而官方,显得十分疏离,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
羽安夏搓了搓手,以前总觉得有他的地方,空气很温暖,而现在,连呼进肺里的气息都好像是冰凉凉的。
“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制作精致的喜帖,放到他面前的办公桌上。那红艳艳的颜色,在他看来如血一般的狰狞,而上面印刻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刺穿了他的心。
“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何必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他竭力控制语气的平静,不让她看到自己受伤的痛苦。
“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她的表情里添了几分局促,“那个芭比,既然你不想要了,不如就还给我吧。”
有道寒光从陆晧言漆黑的眼底闪过,“谁告诉你我不要了?”
“你拿去拍卖,不就是不想要了吗?而且之前你也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羽安夏的脸上有点愤怒之色,她真替自己的芭比不值,当初千不该、万不该把它送给这个暴殄天物的大魔王。
“你是记性差,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明明说过我是去做慈善,不是去拍卖。”陆晧言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
“就当我理解能力差,我分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我唯一知道的是,你之所以把它拍回来,只是不想物归原主而已。”她的声音拔高了些,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管最后谁出价,它都会被我拍回来。”陆晧言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而有力的说,表情里带了几分不耐,不知道是懒得再搭理她,还是被她余额不足的智商惹烦了。
“你的私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把它拿出去拍卖?”她觉得这家伙就是诡辩,欲盖弥彰。
“如果不是它,昨天的拍卖能那么刺激有趣吗?”陆晧言嘴角微扬,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显得格外诡谲、阴鸷。
羽安夏剧烈的震颤了下,蓦然间就犹如醍醐灌顶,脑子变得异常清醒了。
他之所以拿出这个芭比出来拍卖,就是为了耍弄她!
“陆晧言,你……你是故意的!”她跺了下脚,有点气急败坏,大魔王太可怕,太恐怖了,分分钟都有被他玩死的可能。
“不好玩吗?”陆晧言冷冷的笑了声。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她几乎是在吼叫,不但上当受骗,还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没点幽默感。”他讥笑。
“芭比是我送给你的,现在我后悔了,不想给你了,你马上把它还给我。”她重重的跺着脚,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陆晧言张开大手掌,狠狠的拍了下她的手,“那是我的未婚妻许初曈送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羽安夏被拍痛了,慌忙把手收回来,揉了揉,“许初曈就是我,我就是许初曈。”
陆晧言突然敛起了嘴角,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你是羽安夏,不是许初曈。”他一字一字冷冽的说。
羽安夏晕了,这分明就是在耍赖,原来大魔王还会玩这套,“许初曈和羽安夏有什么区别。”她故意问道。
许初曈的心里只有我,而羽安夏的心里只有顾崇谨。陆晧言在心里回道,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许初曈聪明伶俐,羽安夏又蠢又笨;许初曈人见人爱,羽安夏人见人厌;许初曈善解人意,羽安夏只会添乱。最重要的是,许初曈是我想要娶的未婚妻,羽安夏是我不想要的下堂妇。”
他说得毫不留情面,羽安夏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虽然许初曈是她,羽安夏也是她,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进了羽安夏的角色里,许初曈仿佛只是个陌生人, 还有点让人讨厌。
“许初曈已经不存在了,她也不再是你的未婚妻,因为你已经娶了别人。这个世界上只有羽安夏,你讨厌也好,憎恶也罢,永远都只会有她一个人了。”
“所以这个芭比,你没有资格拿走。”他慢慢悠悠的回了句,他会把羽安夏忘掉,从他的世界里抹除,等着他的许初曈回来。只是他不确定自己能等多久,因为心是肉长得,缺了养分,终究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