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骁哀嚎一声,痛的浑身冒冷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虽然他非常不想在薄应淮面前丢人,但那种痛是钻心的痛,从膝盖处蔓延开来,散布全身。
他忍不了一点。
薄应淮刚刚还在亲身感受这种痛楚,所以他无比清楚薄一骁有多痛,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帮他揉着膝盖,力道却是一丝没减。
这样的按摩从一只腿换到另一只腿,愣是持续了长达五分钟左右,淤血才被他揉散开来,薄应淮收了手,将他的腿放在床上,自己则起身去角落里简陋的浴室洗手。
阁楼原先是没有浴室的,还是后来苏沫嫌他跑上跑下,阁楼又不隔音,她睡眠浅,听到脚步声就睡不着,这才给薄应淮在阁楼建了个浴室方便他上厕所洗漱。
但没人想过,薄应淮在这种简陋的浴室洗澡上厕所有多么不方便,阁楼虽然不小,但只有一扇窗户,夏天开窗有虫子,不开窗又味道冲天,冬天开窗寒风呼啸。
薄一骁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刚才那极大的痛苦中回过神,看到薄应淮从浴室出来,健步如飞,来到他之前做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受点了吗?”
薄一骁没好气瞥他一眼,“你就不能轻点?”
“轻点揉不开淤血。”
薄应淮眉眼清冷,回答的理直气壮,仿佛他这么做只是单纯为了薄一骁好,没有参杂半点私心似的。
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是故意的,借此折腾薄一骁,见他惨叫连连,叫苦不迭,他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发泄了出来,一时间无比畅快。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吧?”
“你想谈什么?”
薄一骁年纪大了,身体没有薄应淮的好,恢复的也慢,他倚着床头,侧眸看向薄应淮,随口问道。
“我想知道你和我妈当年的事情。”
可下一秒,男人的话却让薄一骁心神一震,他不由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他母亲……
不对,薄应淮是怎么知道他母亲的事情的?
是谁告诉他的?
苏沫吗?
薄应淮目光沉沉望着他,一瞬不瞬,不肯错过他半分表情变化,嗓音低沉沙哑,“您知道我的意思,别装了,老爷子已经把我的身世告诉我了,我的亲生母亲是苏语嫣,不是苏沫!”
从小到大,他都是唤苏语嫣一声‘苏姨’,苏姨待他是极好的,他无数次幻想过,苏姨要是他母亲那该多好,他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心中的幻想,有一天竟然成了真,可却是在……苏姨去逝之后了。
苏语嫣的死给予薄应淮沉痛一击,他眼神偏执地盯着薄一骁,今天他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他要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被苏沫欺负的,当初她又是怎么为了救他而死的!
薄应淮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苏语嫣的真正死因,当年他脱险回到薄家,长时间水米未进,让他昏迷了三天三夜,等他醒来后,薄家人就立马把他送去了国外。
到了国外大概一个多月后,他这才收到苏语嫣的死讯,薄家人的解释是苏语嫣自打他出国之后因为太过思念他而精神恍惚,出门买菜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命丧当场。
当年这个消息对于薄应淮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噩耗,他为此消沉了好长时间,想要回国祭拜苏姨,可薄家人不同意他回国,甚至因此限制了他出境,被困在那个陌生的国家。
他几乎快要疯了,为了回国,他拼命学习,勤工俭学,仅用了两年时间修满学分,以博士学位成功毕业,后来他进了华尔街,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摸爬滚打。
起初,没人瞧得起他,那个地方的人有种族歧视,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明枪暗箭,才一步一步爬到华尔街金字塔的顶端,人送外号薄阎王!
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他,他成功了!
时隔五年,薄应淮回到了国内,这次回来他本来想祭拜苏姨来着,可苏沫怎么都不肯告诉他苏姨的墓地在哪儿,除非他满足她的条件要求,她的条件之苛刻,他一时间很难满足,再加上薄老太太也病倒了,薄家人催他出国,他这才离开。
结果临出国时发生了一场八级地震,去往机场的路上,他看到路边的学校坍塌,成为废墟,多少人进进出出抢救学生,哭声连天,情况很是惨烈。
薄应淮动了恻隐之心,正好车熄火了,趁司机联系修车工人的那段时间,他忍不住朝废墟走去,主动参与进去救援的队伍。
听他说是老爷子主动告诉他的,薄一骁神色晦暗不明,他沉默许久,哑声问道:“老爷子怎么跟你说的?”
薄应淮简单把薄老爷子所说的复述一遍,“老爷子说,当年薄家是跟苏沫订的婚,结果苏沫不愿意嫁,苏老爷子一招狸猫换太子,将……她嫁了过来,你们婚后两个月,你继承了薄氏集团的大权,苏沫非要闹着要嫁给你,她才是正儿八经的薄家二夫人,你们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只好依了苏沫,当时若不是我母亲已经怀上了我,恐怕你们早就把她赶出薄家了吧!?”
薄应淮目光锐利如刀,又冰冷至极,他语气冷酷尖锐,质问道:“是这样吗,父亲!?”
男人神情冷漠,周身散发着冷冽强大的气场,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很是吓人,特别是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满是戾气,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薄一骁脸色白了一瞬,又逐渐变为铁青,他将腿放了下来,缓缓起身,怒声斥责:“你这是在怪我?薄应淮,你有什么资格立场怪我?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角度,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
薄应淮猛地站起身,他一米九的身高要比薄一骁还高出半个头,他垂眸冷冷盯着他,看着这张脸,他心中生出凛冽的恨意。
“说白了,您就是为了薄家的权势,所以不肯违抗老爷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