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瑶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
何瑾的笑容僵在脸上，镜片之下，一双眼睛里带着探究，瞥见黎夫人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他皱眉，看向沈漾的眼神愈发隐晦。
张烈空愣住，嘴巴张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到了。
没人会预测她会这么狂暴。
裴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只有黎颂还维持着镇定，皱眉道：“沈漾，你发什么疯？”
沈漾没理他，径直走到张烈空面前，抬手——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力道重得他整个人踉跄着撞到墙上。
张烈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他妈——”
骂骂咧咧的脏话还没有说完，沈漾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将整束百合花粗暴地塞进他嘴里，花茎刮破了他的嘴角，血丝渗出来。
“再说一句黎酩是卖的，”她凑近他，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我就把你满嘴牙一颗颗敲下来，塞进你喉咙里。”
张烈空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不敢动。
这般荒唐无序的举止，黎承锋出声呵斥，这个女孩好大的胆子，擅自闯入病房就算了，还打人。
况且她打的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都是来探望黎颂的，若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祸端，得向人家家族交代，又是一桩麻烦事。
“闭嘴。栓不住裤腰带的老东西，再添乱，我连你一起打。”沈漾冷淡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说出来的话更是毫不留情扯下他的遮羞布。
黎承锋脸色当即就变了。
“黎夫人，管好你丈夫，别给我添乱。不然后果你懂的——”她若有所指，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认真到黎夫人怀疑如果不听从她的话，她下一秒能让他儿子命丧于此。
黎夫人一个激灵，下意识拉住黎承锋，“算了，都是孩子们取闹，你一个大人就别添乱了。我去喊人来。”
黎夫人拉着黎承锋出了病房，示意他冷静，别为一个毛头女娃失了风度，“你可是市长。”
她说，话里话外不赞同他过于激动，以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这女孩惯会挑动人的情绪，说话都是一针见血，一句话能让黎承锋破防。
“可你看她说的都是什么东西！”黎承锋冷静下来，脸色依旧不悦，他堂堂一个有权有势的高官，轮的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子说三道四？简直荒唐，不知天高地厚。
黎夫人陡然看向他，眼中迸发出一丝恨意与怒火，又很快平息，声音冷淡道：“她也没说错。”
你可不就是拴不住裤腰带的老东西吗？她厌恶那个女人，也厌恶这个私生子，可这些不都是你的不忠带来的后果吗？
“你——”黎承锋哑言，拂袖而去。
在走廊尽头，撞见黎承川，震怒的神情霎时间凝结住，而后问：“你在这里看多久了？”
黎承川笑着：“刚来。”
黎承锋冷哼一声，心想既然黎承川来了，这桩事闹得再大总归有人收场。于是开口：“市厅里有事，我先走了。”
“慢走。”黎承川颔首，目送着他进了电梯。
黎夫人恰好也走过来，见到他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大哥，您来了……”
她引着黎承川往病房走，步伐着急。
黎承川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在黎颂病房门口，他停下步子，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的病房门。
而后，在黎夫人焦急的催促声中，转身进去。
入目的情景令他有些吃惊，正在大杀四方的女孩可不就是电梯里遇见的那位。
沈漾正在处理不知死活的裴潭，何瑾猛地从一旁拉住她的手，质问道：“沈漾！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沈漾转头看他，忽然笑了。
何瑾后背一凉。
下一秒，沈漾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狠狠砸在他头上——
“砰！”
碎片四溅，何瑾惨叫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跪倒在地。
江溪瑶尖叫起来，黎颂捂着生疼的胸口从床上跳下来，却被沈漾一脚踹回病床。
他脸色愈发难看，“沈漾！你疯了？！”
沈漾踩住他的胸口，俯身，盯着他的眼睛：“黎颂，你溺水的时候，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黎颂呼吸一滞，看着她，全身血液仿佛倒流，湖水没过鼻腔，淹没全身，死亡笼罩下来的刺骨感再度将他包围。
“下次，”她轻声说，“我会让你真的死。”
“……”
裴潭终于反应过来，冲上来想拽她，却被沈漾反手一肘击在喉结上，瞬间跪地干呕。
江溪瑶缩在角落，眼泪直流：“沈、沈漾，你冷静一点……”
沈漾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一把扯住她的长发，将她拖到窗前。
“江溪瑶，”她贴在对方耳边，语气温柔得瘆人，“再让我看见你靠近黎酩的病房，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江溪瑶浑身发抖，眼泪糊了满脸。
她怎么知道，她偷偷去看过黎颂？
一部分是好奇，他毕竟是黎家的私生子，还有一部分是虚荣心作祟。
她知道黎酩，在九中，黎酩的名号不比黎颂几人差。
只不过是打架斗殴的恶劣名声，九中包括周边几个学校，没人不知道九中高三的18班的黎酩特别能打架。
对于这种凶神恶煞，又冷血淡漠的刺头，同样不乏有青春期的女孩子爱慕，甚至是疯狂追求。
沈漾松开她，转身走向门口，路过张烈空时，顺手拔了他嘴里的花。
“咽下去。”她说。
张烈空僵着脖子，喉结滚动，真的吞下了碎花瓣。
沈漾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转身离开。
门口，黎承川让开一条路。
黎夫人张口想说什么，瞥见沈漾带着杀意的眸子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沈漾揉了一下手腕，望着眼前面容威严的男人，语气散漫不惧：“谢谢。”
黎承川没有说话，嘴角微动，算是回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