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紧紧拉着林婉宁的手臂，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的开口劝慰:“王妃，小秋真的不忍心看您和王爷这样。”
“或许，王妃与王爷相处的时间太短，还不了解王爷，王爷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当初在北部，因战乱成为孤儿的人那么多，王爷都是拿出自己的俸禄为我们置宅子，为我们解决衣食这些问题。”
“而且这些年，王爷在北部威望又高，名声又好，也有不少女子对王爷有意，但王爷从未松过口，从未允过一人近身。”
“如绿芜姐姐一般长得漂亮，做事得力，身手又好的，王爷还不是依旧不会多看一眼嘛，王妃是小秋见到的得王爷如此真心相待的第一人。”
“王妃，您别想着离开了好不好？王爷待您好，小秋也会好好服侍您的，小秋每年冬日都堆雪人给您看，好不好？”
“您就留在这里，与王爷好好在一起吧，好不好？王爷这样好的人，真的值得您托付终身的。”
小姑娘看着林婉宁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心疼，想着这样温柔善良的王妃，与那样仁心为民的王爷，多相配啊。
怎么两人就是这样难彼此交心呢？
她是真的希望王爷与王妃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林婉宁捂着小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看着眼前满目担忧心疼的小姑娘，笑得勉强:“你家王爷再好，也不是我意中人啊。”
今日所有的心思都被裴玄煜识破，他往后大概会更加戒备森严的看管她，她应该很难靠自己逃出去了。
想到往后余生的日子，都要如此担惊受怕的过，她只觉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
小秋担忧的面色上，满是不能理解:“可……可王妃，您的意中人是皇上啊，皇上的后宫有那么多娘娘，不是只有您一人啊。”
“您心中只记挂着皇上，可他还不是在您的死讯传出后不久，便立马有了新宠吗？”
“您这样好的人，何必为这样不懂珍惜的人守着？王爷他说，煜王府只会有王妃一个女主人，难道选择王爷不好吗？”
“而且……而且墨羽说，王爷以后会带王妃游尽山河的，难道王妃不喜欢那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反而愿意被深宫墙院与规矩所束缚吗？”
小秋与绿芜和墨羽都亲近一些，京中的消息传来，她也会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但林婉宁不知道啊，除却那日裴玄煜告知她心瑶被夺权之事，旁的宫中消息，她都未曾再听到。
阿清已经有了新人吗？
是真的有了，还是如从前一般做戏给前朝后宫看呢？
是她所熟识的哪位姐妹，还是新选秀入宫，或者官员进献的女子呢？
也好，也好。
她已经死了，怎么能要求阿清还如从前一般，不要别人，只是做戏呢？
有了新人也好啊。
她原本还担心他伤心欲绝，担心他沉浸于她的死讯中，走不出来，如今，倒是不用再担心了。
林婉宁眼眸低垂，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你年纪还小，不懂将一个人放在心里，从来靠的不是权衡利弊，不是打算计较。”
“困住我的，不是一眼可见的牢笼，也从来都不是深宫墙院。”
小秋懵懂的看着她:“小秋听不懂王妃的话，但是若叫小秋选，小秋一定选王爷。”
“王妃，是不是屋里太热了，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脱，绿芜姐姐从来不会如此粗心的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伸手去为林婉宁解披风。
那厢，直奔耳房的裴玄煜原想冷静一下，可脑中不停浮现出她那如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眸，还有那苍白如纸的面色。
看着身后跟进来的绿芜，他不禁皱眉，正欲责骂她不留着照看婉儿，跟着他做什么。
思索片刻，他还是不放心。
想到这些日子温柔待她，她才对他不那么戒备，或许再久一些，她就能忘了那人的。
他应该再有耐心一些才是，怎能因着几张画像就失控至此？
想着方才她那副慌乱的样子，分明怕他怕的厉害。
他咬了咬牙，又转身回了主屋，打算为方才的失控向她道歉。
她身子本就孱弱，眼下还怀着身孕呢，别吓着了。
没成想方行至主屋门前，连她的身影都未曾看到，便听到了那一句“困住我的，不是一眼可见的牢笼，也从来都不是深宫墙院。”
是啊，这座别院，如牢笼一般困住了她，她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
可深宫墙院，于她而言，根本不是束缚，而是心甘情愿。
只因，那里面有让她心甘情愿被困着的人在。
她心里，根本没有一点点他的位置。
裴玄煜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着白。
他正欲转身离开，便听到屋内虚弱颤抖的软糯嗓音:“小秋……你能不能，帮我请一下谢神医？我……我肚子疼。”
来不及多思，裴玄煜立刻抬脚迈进主屋。
一眼便看见小女子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紧紧捂着小腹，面色煞白，唇瓣微颤，额前碎发都被汗水浸湿。
他瞳孔一缩，大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扭头冲身后的绿芜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叫谢元温快点过来！”
……
勤政殿
慕容逸尘看着御案前认真批阅奏折的帝王，心底不禁叹了好几口气。
清冷矜贵，俊逸非凡的帝王，这一个多月来，被折磨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下泛着乌青，鬓边都长出了好几根白发。
这……
一下子就显得苍老了十岁一般。
裴玄清将手中朱砂笔放下，闭上酸涩的眼睛，抬手揉着眉心，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明日，该沈家的哪一个了？”
慕容逸尘思索一瞬:“二房的都折腾过了，大房也收拾了几个，瞧着煜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会不会是，长年在北部边疆未归，与沈家的情意也并不算深厚，单单动沈家，对他心绪没什么影响。”
裴玄清依旧揉着眉心，并未睁眼，只轻嗤一声:“强自支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