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苇在卧室坐立不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小燕惊恐的声音。
“老爷,陈大人,小姐在屋里歇着,我,我现在进去通传。”
“不用通传,你退下吧。”
不等小燕再开口,一旁的侍卫将她捂嘴拖走。
宋琦走进宋苇的卧室。陈澈则站在门口。
此时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屋内的地毯上。
宋苇转头看着他,一眼就瞧见了父亲握在手里的瓶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爹,女儿不想死。”
“不想死?”宋琦喘着粗气,“可我也不想死。”
“你杀了白家小姐,还勾搭上了你姐夫。”宋琦把瓶子放在她面前的花几上。
“若是有一丝办法保你,我都愿意试一试。可现在的境况,白家要你的命,陈澈要你的命,我要保你,那么魏昭仪会要了我的命!”
“自作孽不可活。你就喝了药,体体面面地走,对我好,对你娘好,对你自己也好。”
“你总不想过堂吧?到时候你和你姐夫的事情掀开,咱们.....”
宋苇一下推开了那瓶子。
瓶子从花几上跌落,摔在了地毯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圈,却没有碎。
“我是被姐夫逼的!”她吼道:“再说了,姐夫也不想这事曝露出来,说不定他.....”
啪的一声,宋苇被宋琦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没脑子的东西!”宋琦咬牙道:“郡王的事情怎么会曝露出来。魏管家担下了罪责!”
“那岂不是.....”
又是一巴掌,宋苇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魏管家已经签下了认罪书,你的罪行都记得清清楚楚。无非是把郡王的名字抹去了。”
“你要是不认,那就开堂审!”
宋苇捂着脸呆呆地坐在地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宋琦见说不通,直接抄起瓶子,往宋苇这里走来。
宋苇奋力往外跑,一把又被宋琦捉了回来。“爹,爹,你让我走,我离得远远的,就当我死了行吗?”
宋琦拿着瓶子往宋苇的嘴里灌,“别怪爹狠心,你惹的祸实在太大了。”
宋苇被稀里糊涂灌了几口,觉得自己肚子里火辣辣地痛着。可为了活命的她忽然铆起了劲,趁着宋琦松开了手,她自己抠着嗓子眼,哇啦哇啦呕吐了起来。
外头候着的陈澈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宋琦赶紧道:“陈大人,我叫侍卫进来......”
“我单独与宋小姐说几句话。”
“这......”宋琦没开口,这事儿不合适。
可如今的境地,似乎也谈不上合适不合适了。
“我问问案子的事情,有几个地方没想明白。等我谈好了,宋小姐自然也会想明白的。”
宋琦已经累了,这烂摊子就让陈澈去处理吧。
等宋琦离开,宋苇趴在陈澈的脚下,“陈大人,你救救我,我真不想死。白绾的事情就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你让我假死,我躲起来,我这辈子都服侍你,好不好,我只要活命。”
陈澈蹲下看着她,宋苇如果只是偷看了白岭屋中的文书,以宋苇的身份,这事儿不会太严重。
失手?这理由陈澈是不信的,又不是李木子这样在江湖讨生活的女子,白绾宋苇这样的小姐,顶多推搡一番,拿起瓶子那刻,宋苇就是想要白绾的性命!
“你在白岭的屋子里做了什么?”
宋苇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说话。这事儿说大是大,但现在连命都没了,又有什么掩藏的秘密?
“我,我偷拿了一份契约。”
“契约?什么契约?”
宋苇抬起脸看着陈澈,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两颊都肿了起来。
“姐姐一直投了汪家的船。”
“这事儿已经报给了朝廷。你姐姐已经身死,你姐夫被斥责了一番,你犯不着为这事杀人,甚至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潜入白岭的书房。”
“不是我姐姐。是我自己。”宋苇落下泪来,“我父亲为人您也知道,靠不上。姐姐嫁到郡王府,拿着郡王府的银子投了海船,赚了大把的银子。她一直补贴家里,我们才活得光鲜。”
“她在的时候,我的婚事还能挑挑拣拣。”说到这里的宋苇又看了一眼陈澈,他那时要是答应了婚事,自己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陈澈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冷笑了一声,“你姐走了以后,你父亲将你许配给了魏函。你不满意?觉着要自己手里有钱才行?所以自己投了船?”
这会儿陈澈全部都明白了,“你姐姐的契约与你家其实没有关系,但你的契约会拖累你的父亲。”
“你父亲现在还不知道这事?”陈澈灵光一闪,“你的本钱是你姐姐给你的?而你父亲根本不知道?”
宋苇犹豫了片刻,下嘴唇都咬破了,她似乎下了极大地决心,“我姐姐留下了一大笔钱财,如果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陈澈对她的天真觉着好笑,“宋二小姐,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可是,我真的不想死。陈大人,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抱着陈澈的小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澈站着没动,“但白绾也不想死。”
一时宋苇停止了哭泣
陈澈从袖口拿出了一瓶药,“你说假死离开宋家,我送你去北境做军妓你可愿意?送你去石塘嫁给蛮人做妾你可愿意?”
宋苇拼命的摇头,不,那还不如让她死了。
“你看,你不愿意吧。你自己痛快把药喝了,体体面面地走,不要逼我动手。”
宋苇呆呆地看着陈澈手里的药,颤着手接过。
“喝吧。这比你父亲的药好,不会痛。”
宋苇看着陈澈冰冷的面孔,终于想通,今日她必然一死。
她猛地将整瓶的药往嘴里一倒,果然没什么感觉,但渐渐地眼睛模糊起来,她喃喃喊着,“姐姐,姐姐,我来找你了。”
她感觉陈澈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宋苇有些高兴,但她没了力气,“陈大人,我梳妆匣的隔层里,有不少好东西呢。你看看。”
没一会,陈澈走出了屋子,对宋琦微微欠身道:“宋二小姐服毒自尽了。宋大人节哀。”
宋琦拱了拱手,“给陈大人添麻烦了。”
白岭在白绾的屋子里设了祭坛。
“绾儿,你一路走好。下辈子,下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妹。那时候哥哥一定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