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敢在北冥宗下属城池门口拦人,显然是没把北冥宗看在眼里。
温汐禾在城门口的路旁看了会,决定到道回府,她今日下山就是看一下曲家的动作,正如她料想的那样,曲家果然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她。
她转身欲离去,不料一辆马车突然横冲直撞而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温汐禾站在原地未动,马车擦肩而过的瞬间,风吹起马车帘子。
她与马车内一女子对上视线。
温汐禾不甚在意,转身朝着山上走。
曲逍然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扭头看了眼白色的背影,方才透过薄薄的帷幕,她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她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哪会记得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修。
曲逍然扭过头,走到城门口检查处,“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门口的修士闻言立马行礼,“见过大小姐!”
“并无发现行踪诡异之人。”
曲逍然点了下头,淡然开口:“如今我们全城通缉,她一定是藏了起来,记得时刻注意周围可疑之人。”
……
温汐禾一路往回飞。
空中寒风刺骨,还夹杂着雪花,吹得温汐禾头发乱飞,好不容易降落到院前,却见院门前鬼鬼祟祟蹲了个人。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殷玉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却见一女修站在他面前。
殷玉站起身来,“我在解阵啊,不知是谁把我的房子用阵法圈了起来,害我在这群山环绕的山中找了好久。”
殷玉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我就说嘛,我院子门前有一片狮子林。”
殷玉说完,重新蹲下去,研究起阵盘来。
温汐禾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她几度踌躇,才终于开口:“其实我隐匿阵盘是我放的。”
殷玉在脑海内推演了两三种破阵之法,转眼又被他推翻,等到他回过神,已是几息之后。
“什么!?”
殷玉是震惊的,他还以为自己的小院被什么奸人所强占,怎么可能是这么好看的女修!
温汐禾站在原地,难免有些尴尬,“我可以解释的,你认识费轩吗……”
将来龙去脉解释完,温汐禾心底的石头落地,她双手掐诀,收回隐匿阵盘,等着殷玉先进院子。
殷玉看着温汐禾手里的阵盘,眼冒精光,“你这阵盘哪来的?!”
殷玉自己也是阵法师,平时就爱研究阵法,如今一遇到他解不开的阵盘,他就走不动道。
满头满脑都是阵盘,连修炼都难以集中注意力,更何况这还是极其难得的隐匿阵盘!更加修炼不下去了!
温汐禾看了看手里的阵盘,“这个啊,这是我师兄送给我的。”
殷玉满脸不好意思,“给我瞅瞅呗,我不白瞅,我给你灵石!”
他随即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并没有摸到,想到自己的储物袋被师兄没收,随即丧气。
“好吧,我没带灵石,好不,我将这个院子给你!”
温汐禾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给你瞅一下,不收费,就当我居住了你的院子的报酬了,但是,你瞅完可要还我。”
这可是大师兄给的唯一一个隐匿阵盘,用处大着呢。
殷玉兴奋的拍了拍手,“当然!”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阵盘,忙不迭朝小院里赶,“当自己房子就好,不必管我!”
随后就一头扎进练功室,没再出来过。
温汐禾踏步进去,在院子里待了会,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推门而入时,见原本瘫软无力的两人已经很好的坐在位置上了。
她喂给他们的软骨散只有三天药效,如今三天而过,两人早已恢复正常。
两人正襟危坐,显然已经在等着她了。
温汐禾直接开门见山,“考虑得如何了?”
曲宝财率先开口:“我们考虑好了,我们愿意!”
“行。”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丹瓶,在两人面前打开,“这是我特别研制的一种丹药,名为断肠丹,一旦吃了这断肠丹,必须每三个月服一次解药,否则肛肠寸断而亡。”
曲宝财瞪直了眼,咽了咽唾液,“我们都已经答应帮你做事,你你你为何还要让我们吃这丹药!”
温汐禾笑了笑,“这个嘛,我既不信任你们,你们也未必会信任我,还是保险点好,万一你们跑了,我到哪追去。”
压根没想过逃的曲宝财:“……”
已经计划好逃跑路线的曲临风:“……”
曲临风和曲宝财不同,他的爹娘早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他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想早早获得自由。
温汐禾手里把玩着丹瓶,“当然,给过一次解药后,我便不会再给你们断肠丹,之后我会离开,我并不会一直控制着你们。”
两人思索了片刻便接过丹药,一口吞了。
如今他们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反正回曲家也是一死,不如混三个月,再看看情况。
看她是否真的会放他们离去。
见他们吞下去,温汐禾收起房间里的困阵,“好了,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这是我的灵息,有什么要求我会经过灵息告知你们。”
“有一点,将你们知道的所有有关于曲家的事情告知于我,单独说与我听。”
曲宝财和曲临风先后将所有消息告知温汐禾后,便被温汐禾打发走了。
温汐禾理了一遍曲家的关系。
曲家如今曲殇当家,修为在化神,上面还有四个元婴长老,只不过长老的话语权并不多,曲家基本上是曲殇的一言堂。
其下,还有二十个得力下属,其中,包括曲二曲三在内的三个元婴,剩下的都是金丹修士。
曲殇还有一女儿,名为曲逍然,修为已至元婴后期,单这样看,曲家的实力不低,但为何多年来都未曾复出,一直隐居天狼山。
曲家多年前也算一流世家,只是两百年前的一场暴风雪席卷而来,彼时,北州境内损失惨重,曲家也不例外,也是自那时起,曲家隐退。
只不过,三年前,曲殇还是元婴期,在三年内升入化神期,据曲宝财和曲临风描述,那时并无渡劫天雷。
这也够奇怪了,这事北州修士并不知,原因无它,只因北州天气恶劣,夜里北风呼啸,即便有人渡劫,声音也听不真切。
但曲家的下属可不一样,隔得那样近,如果渡劫不可能没察觉。
温汐禾特意将曲宝财和曲临风分开问话,以防止他们有所隐瞒,如今,两人说出的消息的差不多,真实性很高。
还有一点很奇怪,曲殇的女儿曲逍然原本只是五灵根的资质,却在这三年内突飞猛进,一举修炼至元婴后期,而且两人也未听见过雷劫落下。
修士修炼,本就逆天而行,只有经过雷劫的洗礼,在雷劫之下活下来,才算真正的渡劫成功。
倒是也有人靠着歪门邪道躲开雷劫,一旦被天道发现,就会加倍劈回来,那时候,活下来的几率只会更小。
曲家用了什么方法使修为突飞猛进,还躲过雷劫?
温汐禾转而想起在曲家老宅地下室看见成堆的尸体,一定与这些尸体有关!
她拿出当时记录的留影石,细细看起来。
当时只觉恶心,根本没有细看,温汐禾仔细盯着留影石上的画面,不错过一丝一毫。
一种怪异感油然而生,到底是哪里怪异呢,她忍着反胃,从头又看了一遍。
下一瞬间,温汐禾瞳孔紧缩,这些死人的表情都是平静的!
按理说在地下室惨死,或多或少会有表情,痛苦也好,不甘也好,总之不可能全部都是这样一副平静的表情。
电石火光之间,温汐禾反应过来,傀儡的表情是平静的!
这些在曲家老宅地下室惨死的人皆是被魇控制的人!
这个发现令温汐禾头皮发麻。
所以曲殇利用魇来提升修为,包括他的女儿也是!
那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曲殇和曲逍然的修为为何无故提升且无雷劫,曲家为何要出山镇压魇,又为何会守在魇身边。
可笑北州众人以为曲家大义凛然,处处尊敬,到头来,确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温汐禾收了手里的留影石,如此这般,她怎样都要夺回龙筋了。
传讯玉简响起的瞬间,司姚还在审问曲风,这家伙一问三不知,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随手拿出传讯玉简,不客气的开口:“什么事。”
温汐禾的声音从玉简中传来,“有新发现,急事,速来。”
说完,传讯玉简挂断。
司姚看着传讯玉简,嘟囔道:“如今被曲家通缉,在须眉山哪也去不了,能有什么急事。”
嘟囔完,转身踢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曲风一脚,转身朝着审讯室外走去。
温汐禾百无聊赖的坐在位置上,如今,曲家的一切皆已明了,只待进一步确认。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司姚带着叶止和费轩赶到。
司姚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急事,可别让我们白跑一趟,不然你完了。”
温汐禾懒散的坐着,甚至勾了勾唇,丝毫没有传讯玉简里着急的样子,要不是真的是她的声音,司姚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产生了幻觉。
“那你说说我怎么完。”
司姚一把掐住温汐禾脖子,威胁的摇了摇,“就这样完。”
一旁的叶止和费轩目瞪口呆,她就这样直挺挺的掐上了别人的脖子?
温汐禾倒没有太大的反应,拉下她的手,推到一旁,一脸欠揍的开口:“好~害~怕~呀!”
司姚:“……”
“好了,不闹了,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发现。”
司姚三人落座,全神贯注的盯着温汐禾,等待她开口。
温汐禾慢悠悠喝了口桌上斟满的灵茶,在三人期冀的目光中开口:“看我干嘛,喝茶啊,谁叫你们来这么晚,茶冷了,都给我喝。”
北冥宗三人:“……”
司姚翘着二郎腿,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欠揍呢,他们三人可是一路直飞,丝毫未有减速。
倒是细心的费轩皱了皱眉,他明显的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一股神圣的气息。
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三人将手边冷掉的灵茶喝了之后,温汐禾才幽幽开口:“你们可知曲家的内幕消息?”
费轩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开口道:“知道一点,但是不多。”
温汐禾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的我便不必赘述了,我直接从隐秘处讲起。“
“曲家家主曲殇在三年前还是元婴期修士,在三年内一举跃居化神中期,且无渡劫天雷。”
叶止开口道:“你怎知他没有渡劫天雷?”
“你从那两个手下手里得知的。”费轩虽是问的温汐禾,但他的语气很笃定。
温汐禾点了下头,“正是。”
“那你怎么确定他们并无说谎?”
“怎么问题这么多,先不要问,先听我讲,到时候一起给你们答案。”
于是三人闭嘴不再问了,因为她说的消息,他们确实不知。
温汐禾从旁边的茶壶中又倒了一杯灵茶,润了润嗓子,开口继续说道:“不仅是曲殇,还有他女儿曲逍然也是如此,在这三年来,修为突飞猛进,且也没有渡劫天雷。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再给你们看看曲家地下室的留影石。”温汐禾说完,直接将留影放出来。
三人对这里面都没什么好感,甚至说是厌恶,如今突然直挺挺的面对,齐刷刷的扭过头,并不看想看。
温汐禾哼了一下,“这都看不了,我看你们也别想知道什么秘密了。”
司姚哼了一声,“谁看不了了,这玩意太恶心,总得让人适应适应。”
叶止搭腔:“是啊是啊,当时苦水都差点吐出来,先让我们缓一下。”
只有费轩全身紧绷,他强硬自己转头,看向留影石。
其他两人见一向爱干净的费轩主动扭头去看,纷纷把头转回去,硬生生的观察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司姚僵硬道。
“问题可大了,看你们看不看得出。”
其实温汐禾可以直接说,只是这样信服力并不强,还有,她想每个人都再经历一遍,不能让她独自承受。
费轩忍着恶心开口:“他们的表情太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