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俞根本不管宋江的态度,他示意再换一块“ppt”。
时迁和焦挺手臂都举得有点酸麻了,但是他们觉得很光荣,还是高高举起下一张,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纸上内容。
新换的这张大纸上,写的是高俅的升官成长经历。
“我们就以高俅高太尉为例,来看看在没有世家累计军功的背景,没有自己一刀一枪的拼杀,怎么才能最快升为大宋朝位置最高的武官。”
白纸上写着高俅的升官轨迹:流氓无赖——苏东坡门下跑腿的小厮——驸马王都太尉手下跑腿的小厮——端王府里陪踢球的下人——太尉
“其实当官和快速升官不需要很高的武艺,不需要在战场上搏命拼杀。真正升官快的秘诀,在于拍马逢迎、阿谀奉承。”
监军说得对,话糙理不糙。
大多数人握紧拳头低下了头。
还有人觉得不服气,想上前争辩几句。
“我知道有很多人嘴上会不服气。但是各位年龄都老大不小的了,可能在这里,除了时迁小我几天,各位都是我的哥哥,都比我年龄大。你们扪心自问: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确实有人嘴上不服气,可现实确实就是那么残酷:大宋朝现在职位最高的武官,都不是靠战场上拼杀军功上位的。
而且高俅和童贯,没有在前线当面拼杀,却可以骑在当今最有名的武将头上,拿腔拿调的作威作福。
宋江和吴用听的毛骨悚然。
做官是有门道的,有些潜规则他们知道一些,却不敢公开说出来。
这位赵监军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居然把官场的潜规则都公开明说了出来。
“监军,这个东西不宜摆出,被外人看到,会招来祸患的!”
宋江上前阻止这块“ppt”继续展出。
赵子俞一笑:“好吧!这个拿下去,换最后一块!”
时迁和焦挺赶紧撤下手中的,换上最后一张大白纸。
这张纸上只有一句话:选择大于努力!
“我为什么不同意各位去拼命!因为选择大于努力。选择方向错了,你们就是再努力、再拼命,可能最后结果还是得不偿失。”
“农夫种粮食最辛苦,种出大把粮食,为什么好多农夫还吃不上饭?匠人做工,造出各种物件,为什么好多匠人家徒四壁?童谣有唱:卖盐的,喝淡汤;纺织娘,没衣裳。你们本来都不是强盗山大王,怎么后来都上了梁山,这是为什么?”
赵子俞开始给梁山好汉们脑子里灌新思维。
“所有原因:就是因为你们选择的方向错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宁折不弯的硬汉子,不会去溜须拍马,不会去阿谀奉承,更不会去低声下气的讨好某些脏官贪官,做不了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小人。”
肯定了梁山好汉的脾性,但是不能就由着他们性子,莽撞的硬上。
“所以你们只能还是先追求军功。”
“以后,在南下进军的路上,并不只是硬拼硬杀一条路。”
“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这个新的选择计划在我心里,我说出来,你们怎么选,就在各位的一念之间,不知你们会不会选?”
花和尚鲁智深大声问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赵监军直说就是!”
旁边围着的一众人等,也都跟着鲁智深七嘴八舌的应和。
“望赵监军明示!”
“请监军直说!”
“赵监军,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
……
眼见自己就要失去对众好汉的控制,宋江有点心慌,但是他又没法阻止局势的进一步发展,只好由得赵子俞在此尽情发挥。
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碰上有生以来最强的对手了。
赵子俞对他的降维打击,让他无力还手,只能乖乖忍受着。
“时迁、焦挺,麻烦你们再把宋先锋的地图举起,就最后一点要说的了,你们二位再忍耐一下。”
两个“人体ppt支架”嘴上说着“不累”“无妨”,还是忍着手臂的酸麻,举起了宋江的地图。
“我的意见是不分兵!”
一张口,赵子俞就说出自己的意见。
“分兵打下宣州后,再继续往南,一部分人要绕着太湖往西走,既分散我们的实力,还可能增加我们的伤亡。上峰不会给我们多增派士兵,如果敌方用水军乘船跨太湖而来,还可以趁机截断我们的互相支援的后路。”
“除了截断我们两路之间的呼应之路,如果对方胆子够大,甚至截断我们和后面张招讨大军之间的支援之路,把我们两路分兵,分别包围歼灭。”
“假如对方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只守不攻,换个方式发动大批兵力反攻。我们先锋营孤军冒进,两路分别只有两万来人战斗力不强的厢军,拖着病体,怎么对抗一二十万方腊大军?”
看着赵子俞在地图上指指画画,关胜、呼延灼、鲁智深等行伍出身的人,都点头称是。
战场上,手下士兵靠不住,为了宋江哥哥,那就只好自己舍命身先士卒往上冲。
战场情况是瞬息万变的,出现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原来的进军计划就是猛打猛冲的蛮干,稍有变化,就是万劫不复。
一个手扶大刀的大胡子站出来:“我觉得监军说的有理!”
赵子俞在脑子里猜测这个大胡子应该是谁。
“你是大刀关胜?”
大胡子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朱仝,江湖人称美髯公。那边一位——才是关胜哥哥。”
朱仝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方向,他身后还有一个红脸大胡子。
关胜的脸还不够红,认错人,赵子俞闹个大红脸。
关胜却主动站出来:“启禀赵监军,在下才是关胜,因为和朱仝都有一副长髯,经常在外面被人误会。”
关胜一向狂傲,这次却主动帮赵子俞解围。
“那关将军认为我说的对不对?”赵子俞赶忙借问问题转移窘境。
“关胜也认为赵监军说的有理。只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先锋营该何去何从?难道就在此丹徒县休整不动?”
关胜顺势问出心中的疑问。
“不是休整不动,是先把伤病安排好,训练士兵,然后集中兵力,只向一个方向进军。”
“往哪里走?”呼延灼在人群中问。
“集中兵力打常州!”
赵子俞也不含糊。
“常州、苏州方向,比宣州、湖州方向更为重要,而且能和李俊的水军互相呼应,我们抓大放小,放弃宣州,只捡最大最甜的果子吃。”
“要是宣州有方腊兵出动,从西面背后袭击我们怎么办?”
“打下常州,我们还是缓进,等其他友军慢慢全面包围上来,以西北禁军十几万兵马的大势,令宣州方向不敢轻举妄动。还有,后面开来的西军为了抢功,会全力进攻宣州、湖州的,不用担心后方。”
“因为我们是缓进,有人想袭击我们后方,将会和我们身后战斗力最强的西北禁军大军照面。也让他们和方十三的人马较量较量。”
“现在的局面是:我们在前面打,有人在后面一个个城池的接收,凭什么我们辛苦种树,让后面的人轻松摘桃?”
赵子俞说出另一个事实:他们先锋营在前面拼命攻城,招讨军大军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接收城池。
旁观者看起来:就是梁山好汉在种树,后面的大军在摘桃子。
用赵子俞的方案,就是把后面的摘桃子的招讨大军各部也都拖进战场上来。
“要是上司强令我们攻击宣州呢?”关胜说出对不顾宣州方向方案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