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章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赵休给他松口，他只能在这个寒冷的夜里，靠着被子蜷缩在墙角。
赵休说过让他再等一夜那便是一夜，他要是顶不过去，那只能是一辈子。
第二日清晨刘豫章在一碗热水里再次活了过来，连续被绑缚两天，两个零下七八度的寒夜已经把他折磨的快要断气了。
他昨天还是嘴唇发紫，今早已经白了，而且黑池绑的绳子太紧，有一条腿已经发黑了。
赵休不需要有什么威胁，这人便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东西都说清楚了。
刘胡子的势力是被李家庇护的，巡捕刘豫章就是从中传话的。
那群衫县的二代们就有一个叫李四海，他父亲是衫县保安公司的老板李仁，这人退下来前就是衫县的巡捕大队长。
刘胡子赚来的身份钱二八开，他二，李仁家八。
同样衫县的企业聘请的保安都是李仁的保安公司出来的人，而李四海的父亲李仁，更早一些是贺直流的司机。
这样赵休基本上就有一个脉络了，李家李仁，郑家郑雁栖，贺家贺直流，贺凤鸣。
现在又加上下海市来的研雨，研姥姥。
衫县可一点都不比下海市简单啊！甚至犹有过之。
可话说回来，自古以来能在国家边境做一方行政长官的，无不是极其重要的人物，这个贺家占据了一县之地，他们又在新夏扮演什么角色呢？
赵休要把这样大的势力拉作女蜘蛛的后手，怕是有些麻烦的。
恐怕还是要靠郑雁栖透露的那个消息，香炉。
赵休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豫章，这个人身上传来的情绪已经带了死气，他看来是想明白了。
面色惨白的刘豫章悲笑一下。
“想不到你才是幕后管事的，少年英雄啊。”
刘豫章看赵休的样子似是十分感叹，这个50多岁的巡捕早先以为赵休只是黑池手下跑腿的。
可昨夜赵休和黑池之间的谈话他都听在耳朵里，两人根本就没有避开他，谁是主，谁是从一听便知。
万万想不到那个唯唯诺诺给钱办身份的18岁少年人，竟这么会藏，他又有什么倚仗？
刘胡子刘豫章两个表兄弟加起来都100多岁了，最后却要要死在这样的娃儿手中吗？
“小娃子，你早就不打算放过我吧！”
刘豫章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如何了，别人说什么都不瞒你，那你猜猜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死归死可刘豫章心中对生的渴望，始终不曾熄灭，只要这个东西不灭，他就不会说假话。
人心这种东西始终不曾变过。
赵休把绑缚的绳子割断，刘豫章如瘫痪一般坐在被子上，他的左腿乌黑发青，已经是废了。
“贺家你惹不起的，给我活命的机会，我帮你去找李仁的路子。”
赵休想笑了笑，这样一个50多岁，人老成精的家伙怕是昨夜想了一宿都没合眼。
而帮助赵休，做一个引路人，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活路吧！
50多岁，享了大半辈子的福，果然是活不够的！
“我说给你的都是真话，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隐瞒，我还有钱，我可以给你投名状！
“我可以帮你杀了李仁，在帮你对付贺家！我有用！”
赵休平静的点点头。
仅仅是点头而已，刘豫章却像是抓到了活的希望。
“贺家势大，我们要从长计议，能撬动李仁就算第一步，李仁当年刚从贺家的司机转做巡捕就是我带的。”
死的恐惧和生的希望，他比他老表刘胡子美味多了。
赵休的右手摸上刘豫章青紫的脸庞，就像在抚摸美女的脸颊
这举动没由来叫这个老头浑身哆嗦了一下。
赵休的指尖慢慢变得狰狞，如魔鬼的利爪一般，尖锐无比。
“一人两吃，也不错。”
半个小时后。
“刘豫章”穿着皱巴巴的巡捕服在村里的小巷子慢吞吞的走着。
今日村道里的积雪没有三轮车的车辙印，想必那一对卖早点的爷孙俩很难再见到了。
刘豫章扣紧了领口的扣子，他像是怕雪落进脖子里。
路过张豆芽家的大门口，门上已经挂着白花，院子里到处都是鞭炮爆炸后的刺鼻火药味。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厚布棉衣跪在院子里，他前面是一副深色的棺木。
街坊邻居已经在忙里忙外，厨房里有人管着，屋子里也点上了火盆。
一群交流生看着这个棺材都有些恐惧，以前他们只在电影里见过的东西，现在就放在眼前。
纵然大家都可怜这个小娃娃，可不管男女都挤在一起不敢靠近。
成笑笑虽然也有些胆怯，但她给张豆芽头上的碎雪都擦掉了，又把这娃膝盖下面垫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刘豫章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刘老，两天不见，您去哪潇洒了？”
屋子旁一个年轻的巡捕看到了刘豫章，笑嘻嘻的开口询问。
他手里还拿着记事本，似乎在登记张豆芽家的丧事。
刘豫章则是歪着脖子看他一眼，但是好像还没睡醒一样，撇撇嘴。
这年轻的巡捕见讨了个没趣，脸上笑得有些僵硬。
“刘巡检，哎呦，你瞧我这张嘴，您一定是公事繁忙，昨夜又没睡吧？衫县张家村没您真是寸步难行啊。”
年轻的巡捕嘴巴笨的很，他话也不会说，想拍马屁可却说的不对味。
刘豫章给了他胸口一眼，巡捕编号和姓名都有，这人姓邹。
刘豫章似乎是病了，嗓子哑的厉害，他像砂纸一样嗡声嗡气问道
“这两天有没有事？”
年轻全部赶忙回话“张老头，张公路死了，昨天夜里没的，这家就剩个小娃子了，户主夫妇几年前就失踪了。”
说着这巡捕又悄悄凑过来。
“这家的油水不好弄，虽说只有一个小娃子了，可南边来的那群交换生不知怎么着也在，不好捞。”
“刘巡检，等过两天学生走了，这屋子应该还值点，然后把这娃过继给其他的地方，这屋子就能动手脚了。”
刘豫章摆摆手，似是是不想听这些废话。
年轻巡捕会意，他看了看院子里的娃娃。
“张老头留下了13万，这小娃娃捂得紧，你再等两天。”
说着这巡捕又交出一封信。
“这张老头留下了两封遗书，有一封是给一个姓黄的，应该是寄宿在他们家里的年轻人，不巧前一天人不见了。”
刘豫章拿过信封，上面写着黄路小哥请启两个字。
信封被开过，可能已经被眼前的巡捕看过了。
“对了，刘巡检，李仁李老板正在找你呢，要你今晚过去一趟。”
刘豫章打开信看了看，最后又看了一眼院子。
那个孤零零的张豆芽还跪在雪地里，而成笑笑也抱着这个孩子，双目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