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接头人已然力竭,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唐文轩身上。在唐文轩赶来之前,他独自一人和穷凶极恶的敌人周旋了整整一夜。若不是心中有一股信念---一定要等到人,把情报传递出去,此刻的他怕是早就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唐文轩神情凝重,重重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知道了,我定会想尽办法,将证据完完整整拿回来,绝不让兄弟们的心血付诸东流,也不会辜负你冒死相告的这份情义。” 话说完,他却没急着离开,莫名地,望着眼前这位狼狈不堪的接头人,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明明身处危机四伏的异国他乡,脑袋里也理智地告诫自己此刻分秒必争,不该再有多余的耽搁,可目光扫过对方五官的时候,那股熟悉感却愈发浓烈,如藤蔓般缠上心尖,搅得他心神不宁。
犹豫再三,唐文轩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多嘴问了一句:“说来惭愧,我唐文轩承蒙您两次救命之恩,两次都在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相遇,可到现在,我连您的真实姓名都还不知道。不管往后局势如何,至少…… 至少让我清楚您是谁,也好铭记于心。”
村民沐阳泽原本黯淡无神、写满疲惫与沧桑的双眼,像是被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眸底有微光闪烁。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锁住唐文轩,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挣扎之色。按道理,身处这危机四伏、生死一线的异国战场,身份隐秘是铁打的规矩,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引发灭顶之灾。可此刻,唐文轩眼中真切的探寻,却似有种无形的牵引力,勾动着他深埋心底多年的情思,令他再也按捺不住。
沐阳泽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着,艰难地吐出那个已然十多年未曾提及的名字。岁月太过漫长,久到他仿若置身迷雾,几乎忘却了自己原本的称呼,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迟疑:“沐…… 阳…… 泽。”
唐文轩仿若遭了一记晴天霹雳,瞳孔骤缩,脸上的震惊瞬间转为不可置信。他猛地伸出手,双手像钳子一般死死抓住沐阳泽的衣领,用尽全力将对方拉向自己,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发颤:“你说你叫什么?再说一遍!”
“沐阳泽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沐…… 阳…… 泽。” 此时的他,大脑已然开始混沌不清,视线也渐渐模糊,身体摇摇欲坠,全凭唐文轩揪着衣领才勉强维持站立。
唐文轩的眼眶瞬间泛红,情绪彻底失控,近乎嘶吼般问道:“你认识沐夜雪吗?”
“这句话仿若一道凌厉的光,直直穿透沐阳泽混沌的意识,让他原本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抓住唐文轩的胳膊,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急促又带着满满的紧张:“那是我女儿!你认识我女儿?她…… 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话说到这儿,他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眼神又黯淡下去,满是失落与自责,喃喃自语道:“想来也是不好的,是我对不起她啊……”
沐阳泽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年狠下心抛下妻女,一走就是十余年,把年幼的孩子丢给沐老婆子。孩子没了父亲的庇护,沐老婆子又是个脾气乖戾、行事莽撞的性子,女儿的成长之路能顺遂才怪。想到这儿,沐阳泽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不清,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打湿了衣衫。
唐文轩只觉大脑 “嗡” 的一声,整个人呆立当场,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满心的震撼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他的心房;恍然间,过往与沐夜雪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飞速掠过,那些细节此刻串联起来,似乎都藏着她对父亲隐隐的思念与期盼,令他五味杂陈。一时间,他完全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唐文轩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刺痛感让他瞬间回过神来。眼眶依旧泛红,里头藏着未散尽的惊愕与动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尽量沉稳地说道:“想要知道你女儿的消息,你必须活着等我回来,知道吗?这不是商量,是命令!夜雪她还在盼着与你重逢,咱们一家人不能就这么散了。” 说着,唐文轩迅速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颗特制的药丸,那是夜雪交给部队秘制、关键时刻保命用的良药,功效神奇,能迅速稳住伤者的伤势,吊住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沐阳泽,轻轻捏开对方的下巴,将药丸喂进他口中,看着沐阳泽艰难吞咽下去,唐文轩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唐文轩不容分说,弯腰把沐阳泽背到了背上,双腿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冲进树林。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作响,他全然不顾,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沐阳泽。
凭借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与敏锐直觉,唐文轩很快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他疾步奔入,把沐阳泽轻轻放下,随后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高科技装备 —— 空间折叠囊中拿出军用睡袋。这睡袋材质特殊,防寒保暖,还能隔绝部分外界伤害,唐文轩动作麻利地将沐阳泽放进睡袋,仔细掖好边角,确保他足够暖和舒适。
安置妥当后,唐文轩又从囊中掏出一个便携式防护罩,这可是军中顶尖的防护装备,质地轻薄却坚不可摧,能抵御子弹射击、小型爆炸冲击。他快速将防护罩打开,调试好参数,稳稳地罩在沐阳泽身上,全方位保护起来。做完这些,唐文轩仍不放心,又就地取材,用树枝、树叶、藤蔓把洞口伪装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