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狼妖大汉凑作一团,神色鬼祟,狼脑袋挨着狼脑袋,嘴巴一张一合,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子辉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倾听,然而,那狼妖大汉们的口音混杂,言辞模糊,子辉费劲了心思,足足听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那含混不清的话语里听懂了个大概。
原来,所谓的“徒家斗兽”,明面上是徒家筛选新一代徒星渊的家事,实际上却是一场在各大势力和各大家族之间的惊天赌斗,一场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心跳骤止的豪赌!
各势力、各家族都会选派一名达到开蒙六级的骑手,分别骑乘一匹由徒家提供的开蒙三级的骑兽,在斗兽场中厮杀。
最终能够存活下来的,便是当之无愧的“兽王”。
在这斗兽期间,若是骑手不幸战死,那么其所属的组合就会被淘汰出局,而骑兽一旦战死,同样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唯有骑手和骑兽的组合,不仅能够在乱斗中存活下来,还要击败所有的对手,才有资格荣膺“斗兽之王”的称号。
大战在即,各大势力和各大家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豪赌的机会,他们会早早地在骑手和骑兽的组合身上押下重金重注,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博弈,俗称“买马!”
按照那丙老大的说法,徒星渊死了,徒家所有有斗兽资格的兔妖会提供骑兽,骑兽胜出,骑兽的主人则胜出,一旦胜出就是新一代的徒家大少。
因为徒家大少,就是花柳巷“销金窟”的风向标,更是为徒家赚钱的工具人。
有了徒家大少带头,那些各家族、各势力的花花公子和富家公子哥就会跟风效仿。
而这“徒家斗兽”,也是徒家一直以来的惯用作风。徒家但凡有大人物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都要弄“斗兽”,大肆操办,更何况此次是徒家大少的更替。
徒家贪财好色,见到钱就红了眼。
“徒家斗兽”,说穿了和“涂山兵殇”类似,“涂山兵殇”是涂山族人祭奠亡魂的方式,而“徒家斗兽”也是徒家的方式。
因为精通“占星术”的徒家,相信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所以才有了这古怪的“徒家斗兽”的规矩。
如今,大战在即,乱谷城方圆上万里的妖族、人族,全都拖家带口收缩到了乱谷城。
此时此刻,对于徒家来说,无疑是敛财的绝佳时机,他们怕是早就盯上了那些家族势力的妖币和童子丹。
而对于狼族匠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捞钱的机会,因为在这“徒家斗兽”中,骑兽身上的护具,尤为重要,只能由狼族匠人打造。
毕竟,要让开蒙三级的骑兽能够扛住开蒙六级骑手的攻击,所需要的护具也只有那些狼族匠人才能打造的出来。
这也是丙老大,催促几个狼妖大汉离开的原因。
……
就在子辉和疤叔在这个偏僻的小吃摊,吃个东西这一会儿功夫,前前后后,足足有十几队巡逻的妖族、人族,来回奔走。
看来徒星渊的死,动静闹的不小。
说来也怪,那些巡逻的妖族、人族,竟然没人来找小吃摊的麻烦。
直到那几个狼妖大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子辉的思绪却依旧沉浸在他们的谈话之中。
难道徒星渊是被埕魔和兔九妹联手坑死的,否则十一爷怎么会光明正大的杀了人后还不跑?
可是,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红了眼的兔子为了钱,还敢宰了自己的亲儿子不成?
就在这时,小吃摊的小老儿第三次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将半条牛腿小心翼翼地拿了上来。
“客官,您二位的半条牛腿好喽!”
没想到,这次疤叔依旧是眉头微皱,轻轻推了推面前的牛腿,示意那老头把牛腿换一条。
子辉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了,连忙伸手拦住了小老儿:
“疤叔,你这吃个面坨也太挑了吧。半条牛腿,让人家小老儿换了三次了,依小爷我看,就算了吧,将就着吃吧!”
疤叔听到子辉的话,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只是依旧沉默不语,低垂下头,默默地吃起了面前的面坨。
子辉见疤叔不说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索性闷着头,狼吞虎咽地一口气把那面坨和一小半的牛腿吃了个精光。
疤叔,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那牛腿一口,只是专心对付着那碗面坨。
直到子辉吃得肚子滚圆,心满意足,疤叔这才丢下了半枚妖币,拿起那半块还没吃完的牛腿,二话不说,拉起子辉就离开了。
他们在灯红酒绿的街巷中转了一圈,看到整个花柳巷都吵翻了天,大大小小的店铺中,窑洞内,到处都是红眼兔妖在抓人。
于是,疤叔带着子辉又绕回到了那小吃摊的后面。
只见角落里,那原本弯腰驼背、身形佝偻的小老儿,嘴巴里嘀咕了一句:
“玛德,死了一个兔崽子,就大动干戈的要吃肉,一窝一窝的,什么时候死的绝?你们吃肉,也得让小老儿喝口汤吧。”
突然,他身子微微一颤,紧接着,身上陡然间荡起一股滚滚黑烟,那刺鼻的臭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黑烟之中,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哼唧、哼唧”的怪异叫声。
不一会儿,黑烟中突然突兀地伸出了一双粗壮有力、长满黑毛的猪蹄,紧跟着,像蒲扇一样巨大的猪耳朵,有着两个深邃黑洞的猪鼻子,塌蒙着眼、毫无神采的猪眼睛,硕大无比的猪头缓缓地冒了出来。
直到这时,那浓密的黑烟才渐渐散去,子辉这才终于看清楚,那小老儿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猪头人身的猪二哥,原来这家伙是个猪妖怪,怪不得之前一直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那猪二哥恢复了猪头人身的模样后,对着原本的小吃摊张开嘴巴,用力吹出了一口腥臭无比的黑气。
那黑气犹如一阵黑色的旋风,瞬间拂过,原本的小吃摊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堆盆盆罐罐,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个筐子里,另一个筐子里则堆满了面坨和牛腿、羊腿、鸡鸭鹅肉之类的吃食。
“哼唧、哼唧”的声音,再次此起彼伏地传来,在这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诡异。
那猪二哥从怀中像是藏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个破旧的兽皮袋。
他眯着眼,目光中透着贪婪,仔细打量着里面泛着紫光的几块碎妖币,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泛黄发黑的牙齿,接着便拿起扁担,挑起筐子,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疤叔从怀中悄悄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筒,轻轻打开盖子,从小竹筒里沾了一滴宛如水滴一样的东西,对着子辉的右眼轻轻一弹。
子辉根本来不及躲闪,那东西便直直地弹进了他的右眼里。
霎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子辉只觉得右眼像是被熊熊烈火灼烧一样,疼痛无比,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不停地扎刺着。
子辉双手紧紧捂着右眼,痛苦地呻吟着,身体不停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