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辉思绪还未理顺,前方平静的水面骤然爆出一圈水花,那动静好似一颗巨石猛然砸入。
十一爷如鱼鳞闪烁一般破水而出,其身姿轻盈到了极致,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与水流的律动契合无间,周身滴水未沾,宛如神出鬼没的妖魅。
那身姿轻盈得让人惊叹,仿佛他与水融为一体,随意穿梭,不受任何阻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仿佛水是他的亲密伙伴,任他驱使。
在子辉的印象里,只有黑狗有此水性!
片刻功夫后,十一爷轻轻跃回画舫船甲板,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
十一爷将量水尺重新掏出,眼神专注而犀利,测量着水印后的读数。只见他眉头微皱,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水位怎会如此怪异?”那声音虽低,却透着深深的疑惑与忧虑。
没等子辉有所反应,十一爷竟再次跃入河中,身姿矫健得像一尾灵动的黑色鲤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入水的瞬间,几乎没有溅起多少水花,仿佛他只是一道影子融入了水中,动作之流畅,令人咋舌,仿佛这水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层无形的薄纱。
这种古怪的行为连续重复了十几次,每一次十一爷都精准无比,动作如流水般行云自如。
子辉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紧紧盯着水面,心中的疑惑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然而,正因为十一爷的诡异姿态,子辉感到更为紧张。兔宫难道真如流言所传,深埋于鸳鸯河底?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十一爷的障眼法?
子辉暗自揣测着,手心不知不觉已满是汗水,那汗水滑腻腻的,让他的手掌有些握不住东西。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在胸腔中敲打着一面急促的鼓。
这时,鱼幽不知何时现身在他旁边,如同幽灵般悄然无声。她悄声开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浮云爷,这次的你,与上次有所不同,为什么在你身上,妾身闻到我同袍姐妹‘鱼殇’的味道?”
子辉一怔,心脏骤然漏了一拍,心中暗叫不好。自己刚突破开蒙后期小圆满的境界,在鼀潭吸收了鱼殇、白三爷和青纹的妖力后,难免气息不稳,露出破绽。
他早就预料到鱼幽可能会察觉到些许端倪,但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当面拆穿。
这不是他刻意隐瞒,只是吞噬鱼殇妖力,如今突破到开蒙后期后,他根本压不住那妖气,那种鱼腥气息似乎萦绕不散,如同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阴影。
“鱼殇小姐……”子辉嘴角略微抽动,内心却慌乱如麻,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心头乱爬。“鱼幽小姐,小爷我认识她。不知道你说的,是否就是她?”
说罢,子辉拍出了一道水气,那水气在船舱中勾勒出了鱼殇的影像。那影像栩栩如生,鱼殇的一颦一笑,那眉梢眼角的风情,正是当初在牛市口窑子里初见鱼殇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果不其然,鱼幽眼中原本的冷意瞬间化作炽热的情感,她几乎是扑了上来,双手死死抓住子辉的手臂,那力量大得惊人,语带颤音:
“鱼殇姐还活着不成?她在哪里?快告诉我,快告诉妾身!”
子辉被抓得生疼,手臂上仿佛被铁钳夹住,试图甩开却根本甩不开。
无奈之下,他强迫自己心态平和,脑子飞速运转,如同急速旋转的风车,斟酌着开口:“鱼殇和白三爷关系匪浅,前些日子我听白三爷说起,鱼殇……她可能被碧水金蟾掳到了牛市口的鼀潭。”
“白三爷,慈善堂的白三爷?鼀潭……好一个鼀潭……”鱼幽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那洁白的牙齿仿佛要咬碎一切,仿佛深藏于内心的怨恨被彻底激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鼀潭老祖混账,那碧水金蟾更是混账!”
就在她双目蓄满泪光时,河面忽然泛起一阵涟漪,那涟漪如同无数星辰散落,璀璨而神秘。
鱼幽还未来得及逃回情绪深处,那憎恶瞬间便被画舫上的老龟一句感叹打断:“咦?真是有意思!这‘徒家斗兽’竟然还请来了两尊月影!”
“月影?”子辉眉头一跳,连忙朝鸳鸯河看去。
只见河水面散开,天上的明月孤悬,宛如一轮巨大的银盘。
而水中的倒影竟然并不孤单,另一轮圆月悄然出现在对岸,形似镜像,然而这多出来的月亮,却散发着幽蓝的寒意,那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这不对劲!”子辉嘴里咕哝。
他知晓妖术奇幻莫测,但月影的出现,不可能是这帮红眼兔妖手段的简单投影。
鱼幽的神色一沉,那掩不住的哀痛渐渐在眉宇之间扩散开来,如同乌云密布。她低声说道:“这水中的第二轮月影,哪里是什么月影,那是倒影……”
她的嗓音仿佛撕裂了情感的幕布,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奈,“龟叔,浮云爷,你们怕是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河中央陡然升起一阵浓雾。那浓雾厚重得如同棉絮,瞬间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子辉放眼望去,竟发现那第二轮“月亮”仿佛活过来了似的,在水中缓缓转动,那转动的速度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
没等他有所动作,龟壳船的船身忽地猛烈震动起来,仿佛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在猛烈摇晃。
船身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子辉心悬如弦,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躯,心中暗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什么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忽然,十一爷再一次从河中冒了出来,他站在画舫船船头,浑身不复刚刚的从容优雅,原本整洁的兽皮略显凌乱。脸色竟隐隐透出丝丝病态的惨白,那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他冷冷地瞥了四周一眼,眼神中透着迷茫与警惕,吐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格外冰凉的话:“嘿嘿,这东西看得到却摸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兔宫……”
子辉从船窗口,望着十一爷,运足了顺风耳才勉强听到了兔宫二字,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