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事情,孙冬梅从不敢去想,这是一件遥不可及的虚无缥缈梦,八辈子都跟自己沾不到半点关系的痴人事。听孙秋梅如此胆大妄为的忤逆话,惊得冷汗直飙,结巴着道:“三妹,还好这里是荒山,人多的地方你可莫乱说,被抓住,这颗头可保不了了。”
锅头与旧衣服都丢在住了三个月的那座山谷,现在两人只能依靠烧烤度日。射杀了两只山鸡后,就着溪水洗剥时,孙秋梅说道:“小时候,我跟那个小贼去过四五千里外的前线,那时候想杀谁便杀谁,若是换到现在,我早杀到皇宫里去了。”
如此荒诞不经的大话,听得孙冬梅只是摇头,一边洗剥山鸡一边说话:“三妹,家中有那么多金银,回去后老老实实过日子吧!找个老实男,姐开始想有个正正经经的娃儿了。”
还未及回话,突然闻到风中有大股汗酸味,孙秋梅迅速抄起见血封喉针,紧张四周张望。同一时刻,松树后面走出十六个身穿官服猛男,红领红裤,威风飒爽,一步步朝两姐妹走来,口中嘿嘿冷笑。有人开口暴喝:“好大胆的妖女,敢在大同国兴风作浪……”
哪容他将话说完,孙秋梅抬起衣袖连连点射,要么中睛,要么中脸,要么中喉,一下子放倒七个人,直挺挺栽倒,硬邦邦笔直,再无呼吸。
如此诡异事情,吓得剩下九人转身飞掠,四散不见踪影,心中大呼:妖孽,妖孽,山林中真的有妖孽,两个刚学会穿衣服的妖孽。
两年多来,姐妹俩没洗过头,发丝就更加没梳过,蓬乱的形象配上褴褛衣,乍一看,确实够吓人。九个幸存者跑走,两姐妹也是一样,匆忙丢掉山鸡,一前一后慌不择路拼命奔跑,这一下,两人的衣服在荆棘的热情挽留下,撕得更加惨不忍睹,丝丝缕缕像是用坏了的拖把。
跑了一会,天黑了下来,人也迷了路,瞎转悠了十几圈,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哪一边?无奈之下停下歇息。孙秋梅瞧得明白,这些官兵,全是轻身高手,惊恐无比的孙秋梅流下了泪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被人捉住之后的非人折磨。
大姐孙冬梅更是惊得七魂丢了六魄,没有衣服保护,被蚂蚁和恶蚊叮咬得周身是红包,除了流泪哭泣找不到更好的宣泄出口,憋在心里的全是委屈。
“大姐,莫哭,引来坏人,你我就只有一条死路了。”孙秋梅脱掉衣服,挖了湿泥,从面孔到脚背,全涂上泥巴,嗡嗡围拢的蚊子再无奈她何。
“三妹,都是姐不好,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嘴上说得好听,人却照着做,掘了泥巴涂在身上,涂不到的位置,还反转身来让孙秋梅帮忙涂一下,涂好之后,捡起褴褛衣又穿回身上。
天黑林密,轻易不敢乱走,孙秋梅把见血封喉枪交到孙冬梅手中:“姐,你守上夜,我守下夜,但听风吹草动,别废话,一律射杀。”
“三妹,不恨我吗?”握着见血封喉枪,孙冬梅紧张四处张望,黑夜沉沉,树叶沙沙作响,还好汗毛被稀泥粘住,说不得会掉一地。
孙秋梅双手抱膝,靠在树上,闭上眼睛双目流泪。大海航行那次之后,三年半没见寒铁衣,再见面时,孙秋梅只是与他赌气,希望他能变着法儿来哄自己。哪知,三年半未见的寒铁衣,少了甜言蜜语,少了风趣,说几句气话,他就离开,导致孙秋梅越来越恼他。命运就是那么奇妙,莫名的冒出一个孙冬梅,而且是在最不可思议的动物世界山顶相见。那天,两女你看我,我看你,都像看镜子中的自己那般奇妙。一番交谈之后,原来大家的家都在梨窝村,而且两人的爹和娘都是同一个人,有了共同点,彼此便认了亲,孙冬梅大孙秋梅三岁,姐这个字只能让给孙冬梅了,孙秋梅收获的是一个妹字。
了解了一系列的事情经过之后,从此,孙冬梅便天天在孙秋梅耳中大肆鼓吹寒铁衣的坏话。
那年,孙秋梅十一岁半,孙冬梅十四岁半,懵懂无知的孙秋梅非常相信大姐孙冬梅,觉得她很宠溺自己,句句都是关切无比的温暖话。她越说,孙秋梅对寒铁衣就越发的疏远,一踏入十四岁,便以身相许给了那个姓李的肥佬胖子。
于寒铁衣来说,这是剜心的疼痛;于孙秋梅来说,终于实现了不嫁一个男人的宏伟愿望。
这晚,姐妹俩在山林洼地,平安度过了一个夜晚。次晨,刚欲动身,就听草丛里传来窸窸声音,一条人体粗细的大蟒蛇吐着信子快速朝两人袭来。冷森森的气息,夹着腥风扑面而来,惊得孙秋梅双脚乱跳,对着蛇舌连射三针,幸好,枪法一流,瞬间将大蟒蛇变成僵躯。再不敢迟疑,惊慌失措朝高山上飞跑,只有到了高处才能辨别方向。
想当年,穿着飞翔靴,一去千里,孙秋梅何曾惧过虎豹豺狼?但现在,却似一头丧家之犬,连蚊虫都能来欺负。
一个念头在孙秋梅脑中一闪:寒铁衣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以前,不管有没有危难,他都能闪身即至。可是,被人囚禁两年,现今又被他人追杀,寒铁衣愣是销声匿迹不现身,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这不是要置自己死地还能是什么?
泪水在孙秋梅眼中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想不明白:说自己是他妻的人,为何如今要铁石心肠?
然而,孙秋梅,孙聪琼,孙利君,陈秀慧都不明白的是:寒铁衣可以容忍她们被别人强暴,却无法容忍她们在床上跟别个男人淫声浪语。
就如林柏与孙杨,非情愿之下,寒铁衣愿意给她们无尽的关怀。
自愿与他人淫荡,不诛杀,已是三生修来的积福。
跑上一面山岗,姐妹俩回头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官兵与村民们组合的上千人搜捕队,已经追杀到了昨晚她们留宿的那片密林。
此时,肚饿和口渴,催动着两人的胃部一阵阵痉挛。纵是如此,又哪敢稍停片刻?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继续没命地飞跑,半干的泥巴从两人的身上簌簌往下掉落,雪白的小腿肚暴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村民们虽然体格健硕,但又怎能撵上两只逃命的兔子?村民追不上,不代表官兵们追不上,有十几个轻功高手,盯着撒欢儿奔跑的四条大白腿,远远蹑着,也不靠近,只要求它们没有脱离视线即可。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他们目前所能做到的最高标准。
剩下的围捕任务,交给那帮从府衙过来的高手们去完成。
这两个妖孽的妖法高深莫测,挥一挥衣袖就能杀人于无形。衙役们都明白,上去就是送死,不紧不慢跟着,公家饭才能多吃几年。
前头奔跑的姐妹俩却是叫苦不迭,打又打不过,甩又甩不脱,没完没了的黏在身后,何时才是个尽头?
情况如此糟糕,不禁让孙秋梅懊悔起来,早知今日,三个月前就应该先回家,报仇的事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完全可以从长计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