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到的时候,夜幕已深,华灯初上,宴会中的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她刚一踏入殿门,便听见姜月那满含不怀好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大皇姐怎么来的这般慢?莫不是没有把母皇的寿辰放在眼里?”
姜离神色从容,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姜月半分,只是款步上前,对着姜玉璇恭敬地行了一礼,声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儿臣恭祝母皇寿与天齐,福泽永绵,母皇统御天下,仁心济世,功绩彪炳千秋,在这盛世华诞,愿母皇岁岁欢愉,万事胜意,儿臣愿常伴母皇身侧,聆听教诲,为母皇分忧。”
言罢,她双手将手中卷轴呈上。
姜玉璇身边的女官静若走上前接过卷轴。
姜玉璇神色淡淡,只轻轻瞟了一眼,朱唇轻启:“打开吧。”
静若领命,当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展开那卷轴。
只见卷轴之上,字字句句,竟是姜玉璇从前所写的策论。
人群中,姜月突然就嗤笑出声,言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大皇姐姗姗来迟,皇妹还以为能送出什么稀世珍宝,原来,只是取了母皇的策论来送予母皇。”
姜离微微侧目,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姜月,朱唇轻扬。
“三皇妹的意思是,这策论便不是稀世珍宝了?”
姜月闻言,面色微僵,心中一慌,下意识地看向姜玉璇,连忙起身,急切解释:“母皇,儿臣并非此意,儿臣是觉得大皇姐这贺礼太过敷衍。”
姜离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母皇,这策论可是林铮一字一句临摹而出,笔锋走势,神韵皆具,仿若母皇亲笔,其用心之深,技艺之精,实乃难得。儿臣以为,此等佳作,不仅是对母皇往昔智慧的尊崇,更是一份饱含敬意的贺礼。”
姜离话音落下,席间顿时如热油入水,炸开了锅。
有文臣纷纷起身,拱手道:“女君,臣等愿一睹此临摹之佳作。”
静若却在姜玉璇的示意下,先将策论呈了上去。
姜玉璇垂眸细观,只见那字迹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竟真与自己所书一般无二。
她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林铮,缓缓说道:“不错,连孤都难以分辨。”
林铮闻言,面露喜色,连忙行了一大礼:“多谢女君赞赏。”
不远处,苏凉月面色阴沉如水,死死地盯着林铮,紧攥着手中的酒杯,骨节泛白,险些将其捏碎。
这个蠢货!他这是要干什么呢?
静若在姜玉璇的示意下,将卷轴拿给了众人观看。
朱玉兰率先接过,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字,目光中满是惊叹,那字迹当真和姜玉璇的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她颤抖的手轻轻摩挲着那字迹,忽然笑了出来,笑声中似有万千情绪。
姜玉璇眉头微微一蹙,神色略带疑惑:“帝师?因何发笑?”
朱玉兰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缓缓说道:“这林家公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实乃令人惊叹,只是,不禁让老臣想起,当初姜离谋逆,最大的铁证便是从她书房里搜出了与敌国往来的书信,可如今这临摹之术如此精妙,老臣不得不心生疑虑,那所谓的铁证,是否也能这般被人精心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