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看着陛下,此时的陛下面色痛苦异常,双手紧紧地敲打着头部。
秦允禾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套金针。
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她动作娴熟地为皇帝开始施针,只见她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一根根金针准确无误地扎入皇帝的头部。
不一会儿,皇帝的头部便扎满了针,接着,她微微侧头,示意刘公公褪去皇帝的内衫。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照做,秦允禾又在皇帝的背后扎满了针。
唐太医静静地看着她施针的手法,心中充满了惊奇和疑惑。她的手法奇特而精妙,让人叹为观止。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同僚们所说的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秦家姑娘。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唐太医等到秦允禾施完针,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刚刚的手法好熟悉。”
秦允禾神色淡然,轻轻地回道:“普通手法而已。”
“不像,看着像范云鹤老先生的手法,你为何会?”
秦允禾微微露出一抹浅笑,只好回道:“范云鹤老先生是小女的师祖。”
唐太医满脸惊讶,他一直以为秦允禾只是陛下喧进宫做侍女的普通女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深厚的关系。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过了片刻,又问道:“陛下这是?”
“中毒已许久,太医院众人竟无一人察觉。这是你们的失职!”
唐太医满脸通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惶恐不已。
他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如今情况如何?”
刘公公瞥了一眼唐太医,冷哼一声道:“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们太医院的失职!陛下中毒,你们竟然都诊断不出,真不知养着你们有何用处!陛下的龙体关乎天下苍生,你们却如此疏忽大意。”
此时,皇帝似乎缓过神来,他微微抬手,神色疲惫地说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孤要查明真相,切不可打草惊蛇。唐太医,你也不必辞官,从明日起替孤监管太医院。若再有差错,定不轻饶。”
唐太医如蒙大赦,急忙躬身回道:“臣遵旨。陛下宽宏大量,臣定当竭尽全力,监管好太医院,绝不再犯此等罪过。”
皇帝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回去吧。这里有秦姑娘在,若下次再犯此等罪过,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唐太医弓着腰,恭恭敬敬地回道:“臣明白,绝不再犯。微臣告退。”说完,便缓缓退了出去,还时不时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秦允禾见时间不短了,便拔去皇帝身上的针。
这时皇帝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秦允禾微微颔首,轻声回道:“陛下保重龙体,民女告退。”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为皇帝披上外衣,轻轻扶起他,又在其后背垫了些柔软的被子,关切地说道:“陛下,这样您坐着会舒服些。”
这时皇帝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立储之事不能再耽搁了,孤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这局势,必须尽快确定储君人选,以保江山社稷安稳。”
刘公公连忙劝慰道:“陛下此言差矣,有秦姑娘在身边,您定能长命百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陛下龙体只是暂时不适,定会慢慢康复。”
皇帝呵呵一笑,说道:“就你会说话。不过孤的身体,孤自己清楚。”接着又叹了口气,问道:“端王被禁足多久了?”
刘公公略一思索,回道:“回陛下,端王已被禁足一月有余。”
皇帝沉思片刻,说道:“明日通知他上朝吧。”
“诶。”刘公公笑着回应,“陛下圣明,想必端王定会感激陛下的宽宏大量。”
这时皇帝轻声问:“你觉得端王怎么样?”皇帝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凝重。
刘公公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回道:“端王殿下,同陛下一样受百姓爱戴。”
皇帝继续问:“元王呢?”
皇帝的目光紧紧盯着刘公公,期待着他的回答。
刘公公怔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随即回道:“元王殿下,年少有为,只是缺少磨炼的机会。”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可孤听说,受百姓爱戴的是清王,他不仅替大夏出使过北齐与车师,功绩也不小。只是可惜........”
刘公公明白皇帝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劝道:“陛下莫要多想。”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无奈:“孤累了。”
“老奴这就伺候您休息。”刘公公连忙说道。
待皇帝入睡后,刘公公便跟着秦允禾来到了偏殿。
刘公公微微欠身,说道:“秦姑娘,陛下龙体有恙,多亏了姑娘妙手回春。老奴在此谢过姑娘。”
秦允禾轻轻摇头,回道:“公公言重了。陛下中毒已久,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如今陛下病情虽有缓解,但仍需小心调养。”
刘公公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陛下对姑娘寄予厚望,还望姑娘多多费心。太医院那些人,实在是靠不住。”
秦允禾微微皱眉,说道:“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有他们的难处。陛下中毒之症甚是蹊跷,一时难以察觉也在情理之中。如今陛下既已下令让唐太医监管太医院,相信他们日后定会更加谨慎。”
刘公公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立储之事迫在眉睫。姑娘觉得,陛下会立哪位皇子为储君呢?”
秦允禾皱了皱眉头,她不知刘公公为何跟自己说这些,于是沉默片刻,说道:“这是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我一个女子,不敢妄言。公公在陛下身边多年,想必对陛下的心思有所了解。”
刘公公苦笑一声,说道:“老奴也只是揣测陛下的心意罢了。陛下心思深沉,岂是老奴能够轻易猜透的。不过,端王被禁足已有一月有余,如今陛下又下令让他明日上朝,不知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秦允禾若有所思,说道:“或许陛下是想再给端王一个机会,也或许是有其他的考量。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尽心尽力照顾好陛下就行了。”
刘公公点头称是,说道:“姑娘说得对。老奴定会尽心尽力伺候陛下,陛下的龙体还请姑娘多多费心了。”
秦允禾点点头回道:“嗯,那是自然的。”
刘公公笑了笑便退了出去,秦允禾看着刘公公的背影想着,谁登上那个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清王一定不能上去。
这时,往年的画面出现在了皇帝脑海中:只见一女子躺在床上,眼泪婆娑地拽着皇帝的胳膊,声泪俱下的喊道:“陛下,臣妾知道你不喜我,但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她看向一旁被嬷嬷抱在怀中的婴儿继续说:“臣妾死前恳求您,将他抚养长大。”
皇帝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回道:“你放心,他身上流着孤的血,孤会善待他的。”
她回道:“谢陛下。”
皇帝看了旁边的婴儿一眼回道:“从此他便是娴妃之子。”
她抓着陛下的手,缓缓松开,嬷嬷将孩子抱给她,她贪婪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忽然,她披散着头发跑向陛下,嘴中还不停的喊着:“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刘公公看他的模样问:“陛下这是做噩梦了吗?”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陛下,刚过卯时。”刘公公恭敬地回道。
皇帝哦了一声,便下床走到衣服旁说:“更衣吧。”
刘公公回应着是,便为皇帝更衣,刘公公瞧着皇帝面色不佳便说:“陛下,今日可以晚些上朝。”
皇帝看了他一眼,回道:“孤的身体尚可。”
早朝时,清王看到端王也来上朝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时,陛下走了过来,百官朝拜后,有人便站了出来,说道:“臣有本要奏。”
随后便将奏本递了上去。皇帝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重重的合上本子,冷哼一声:“朝廷派去赈灾的队伍这才出发几天,他们不老老实实等着赈灾粮,竟敢起义造反。”
清王站出来说道:“陛下,儿臣愿亲自挂帅,带领精锐军队前往平乱。”
这时,另一人站了出来,附和道:“末将愿随清王殿下前往,为陛下荡平叛乱。一群乌合之众,定能迅速剿灭。”
这时,端王站了出来,他缓缓说道:“陛下,不可轻视他们。此次叛乱,定是百姓积怨已久。如果派兵前往平乱,会让民众更加愤怒。可以清查地方官员贪腐,减轻百姓赋税,以安抚民心,方为长久之计。”
这时,清王反驳道:“每年朝廷都会前往莱阳县赈灾,哪一回将他们遗忘了?他们不感恩朝廷,却要造反,这是大夏子民该做的吗?”
端王冷哼一声:“往年都是三弟你前往灾区,你说说都是如何赈灾的?”
清王回道:“自然是按照赈灾流程去做的,灾银灾粮均已发往灾民手中,不知皇兄这样说是在质疑什么?”
端王回道:“如若灾银灾粮到位,他们为何会起义?”
皇帝看着两个人,喊道:“好了,这件事就交由清王去处理吧,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说完,揉了揉太阳穴。
清王观察着皇帝的一举一动,想起何亮所说的,父皇已病入膏肓。
端王还想说些什么,被刘公公打断,刘公公见状皇帝身体不适,便扶着他回到了寝殿。
这时,端王长跪于紫宸殿外,执意求见皇帝。皇帝满心无奈,最终还是让他进殿。
端王刚一进来,便瞧见一旁的秦允禾。他跪地继续说道:“父皇,他们皆是百姓,难道我们要屠杀自己的子民吗?父皇还请您三思。”
皇帝不耐烦地回道:“此事没得商量。若不镇压,将来会有更多人效仿。再说,我们大夏的赋税重吗?他们不知感恩,留着他们又有何用。”
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若他们及时改正,孤倒是可以饶他们一命。”
端王看着眼前的帝王,心中觉得他有些可怕,于是反驳道:“父皇,他们因未及时收到朝廷的赈灾银,才会如此。待赈灾队伍到达,他们自然会放下武器,没必要让三弟前去镇压,这样只会激化矛盾。”
秦允禾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发生了农民起义。这大夏看似强盛,内部却已腐败至此吗?都发生起义了,他们不好好反思,反倒要去剿灭,这皇帝还真是老糊涂了。
一旦有内乱,必定事出有因。这要是让其他两国知道了,那边境还能安全吗?
这时,皇帝看向发呆的秦允禾,问道:“你说说看,这件事如何解决。”
秦允禾内心思量着:“若支持大皇子说话,他会不会怀疑秦家已站在了大皇子身后?这还是在挑战皇权。若不支持大皇子的说法,自己心中又过意不去,也不想将秦家陷入两难之地。”
于是,她回道:“回陛下,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所以民女从未了解过朝堂之事,民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王听完,看向皇帝回道:“陛下,还请您再斟酌斟酌。”
皇帝并未回答端王,而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秦允禾身上。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洞察,想要看穿秦允禾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知为何,皇帝竟莫名觉得眼前这位少女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是违心之语。
于是,皇帝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沉稳地说道:“你不必担心,孤赦你无罪,你只管说。”
秦允禾听闻此言,微微一怔。她着实没有想到,皇帝竟非要自己发表看法。
她的心中瞬间百转千回,思绪如一团乱麻。
片刻之后,她轻叹一口气,随后,她缓缓站起身来,跪在了端王身旁。她低垂着眼眸,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