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允禾对木家自然是知晓一二的,她此刻心里只想着能多了解一下二哥的事情,于是追问道:“你这两年,有没有发现清王犯罪的证据?若能将他绳之以法,也算是为许多人讨回公道。”
古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心中清楚,眼前坐着的就是秦允禾,既然身份已经挑明,那便无需再有任何疑虑。
她缓缓说道:“文安侯与清王在海棠小院豢养了许多少女,专门供那些达官显贵玩乐。
只是不知为何,海棠小院后来关门了,那些姑娘也都下落不明。不过,我有一份名单,是关于清王用这些姑娘拉拢朝廷官员的有力证据。哦,对了,纤札也参与其中。”
秦允禾听到纤札的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急忙问道:“这份名单在哪?”
她心里暗暗咒骂道:“纤札怎么到处都有你的事,二哥你放心,清王、文安侯、纤札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脱,我定会让他们为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生不如死。”
古兰回答道:“我藏在了我的私宅处,这私宅是用你的名字购置的,在城北。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诸多不便,待明日我给你取来便是。”
秦允禾仍有些担忧,皱着眉问道:“那地方安全吗?可别出什么岔子。”
古兰连忙解释道:“很安全,无人知晓。里面住着一对祖孙,我时常托付他们帮忙照看着。就算有人去查,也只会查到这是你的房产,是租给他们祖孙的,不会有人怀疑其中有什么异样。”
秦允禾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古兰说道:“你是我二哥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亦是秦家人。你放心,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我会和母亲亲自接你回家。”
古兰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惶恐之色,赶忙说道:“我不是清白之身,怎可进入秦家,不要玷污了秦家的门楣。”
秦允禾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心清白就行,你也是被逼无奈才落得如此境地,我们秦家并非迂腐古板之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你放心,将来若你遇见心爱之人,秦家亦会尊重你的选择,放你离开。”
古兰只觉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秦允禾身姿笔挺地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衣衫的褶皱,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决然。
她抬眸望向梁寒,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刻时辰已然不早,我在这里待着实在有些不习惯,不如就让古兰姑娘随我们回府一趟吧。”
梁寒眉头紧锁,目光在秦允禾与周围环境间游移,神色凝重:“你的心思我怎会不明?只是你且细想,如今这形势,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
此刻若贸然带她离开这里怕是有些不妥。万一引起他人注意,惹来诸多猜疑与祸端,实非明智之举。”
秦允禾一听此言,情绪如决堤洪水瞬间失控,双颊涨得通红,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若弃她不顾,不将她安全带离,日后我有何颜面去见二哥?
二哥对她情深意重,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子独自在此?我秦允禾做不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古兰亦缓缓起身,身姿虽柔弱却透着一股坚韧,她轻启朱唇,一声轻叹似有千钧之重:“我自是明白你一心想要救我于水火,这份恩情,古兰铭记于心。
然,若欲将清王彻底扳倒,使其万劫不复,现有的证据不过是冰山一角,远远不足以撼动他的根基。
我于这风月场中周旋数载,知晓诸多隐秘之事,自是深入调查此事的不二人选。
还有那海棠,她与清王纠葛甚深,定隐藏着无数关键内幕,你们定要细细查探。”
秦允禾紧紧盯着古兰,心中暗道,无论她如今遭遇何种不堪,她始终是二哥放在心尖之人,自己哪怕赴汤蹈火,也要护她周全。
梁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此刻定要稳住心神,切不可意气用事。古兰姑娘如此深明大义,你若冲动行事,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将她推向更危险之境,岂不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若是此刻冲动行事,恐怕会前功尽弃。”
秦允禾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不甘,望向古兰,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将所有的担忧与不舍都咽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保重。”
言罢,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决绝。
这时老鸨正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她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梁寒,随即敏锐地捕捉到秦允禾难看的脸色。
梁寒走上前,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朋友近日家中诸事不顺,脾气难免急躁了些,还望您多担待。
不过古兰姑娘在这楼里的地位,那可是有目共睹,堪称翘楚,是这个。”
说罢,高高竖起大拇指。随后便与秦允禾一同离开。
老鸨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又抬头望向楼上正默默向下凝望的古兰。
秦允禾登上梁寒的马车,梁寒看着她失魂落魄、一脸呆愣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怜悯,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莫要憋在心里,憋久了会伤了身子。”
秦允禾听到这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在马车中回荡,清清在一旁听着,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满脸的担忧与心疼。
梁寒赶忙探身到车窗边,朝着赶马车的小厮喊道:“慢点赶车,务必平稳些。”
侍卫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哦”。
此时,寂静的街道上,唯有马车那单调的车轮声“咕噜咕噜”作响,与马车内传出的阵阵哭声。
梁寒的目光落在秦允禾身上,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肩膀朝她挪了挪。
过了好一会儿,秦允禾的哭声渐渐停歇,她抬起手,用衣袖轻轻擦干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感激:“谢谢你。”
梁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