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院里要说最热闹的人家就是老陈家啊,那一家人原先瞧着还算是一家人,可最近几个孩子之间的气氛极差,连大院互相碰到了都一句话不说。
余鸿振带着妹妹住进了部队家属院,陈家的事情太多了,也波及到了他们,他还不算他们家正式女婿,也不好常住在那里,更何况那天被陈向北骂成这样,就算是再厚的脸皮都不敢住了。
余青青这几日神情恍惚,如果不是问她话她回答得还算清楚,余鸿振都以为她又发病了。
“哥,我想去看看婶子。”余青青在某一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余鸿振:“可她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们吗?”
余青青:“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在乡下疯一点,在爸妈面前疯一点,那我以前发生的那些悲剧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觉得婶子那天发泄一样砸屋子,骂我们的那些话,深思后真的没有一句说错的。”
“当然,我说的是她骂我的话,其他人的性格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鸿振想起那天的事,就心有余悸,他虽然知道向红家里热闹,但是没想到能热闹成这样,还有那天他被骂的话,“青青,你是不是也觉得大哥很没用?”
余青青摇摇头,“大哥,你有苦衷的,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把爸妈......拉下去,否则我们就算反抗了,也会有人把这件事压下去的。大哥,你之前那些破釜沉舟的举报,毁了你在海市的前途,可对他们的影响却并不是很大。所以,你不用自责。”
余鸿振自嘲般笑了一下,“你不用安慰我了,你在思考婶子说的话,这几天我也在思考。抛开你刚刚说的这件事不谈,我在你身上也没花什么心思,就像她说的,就算爸妈我现在动不了,但是我完全可以把你先从他们手下救出来啊。”
两兄妹在这天复盘了自己以前的做的不好的地方,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陈向北在父母离婚那天把所有人骂了一遍后,就真的没人管他了。房间给他住着,可家里没人烧饭。
除了过年前夏老太指挥大家买的菜还有剩余外,其他人根本不会主动买菜回来,他们也不回家吃饭,都在外面解决了。
老陈头是天天申请加班,吃喝都在厂里,就差住在里面了,陈向南两口子要么去外面国营饭店吃,要么就去唐家蹭饭,陈向红天天去部队附近等余鸿振一起吃饭,顺便被他带着认识几个人,以后她也要在部队生活了。
整个家里只有陈向北像是一个留守儿童,没有人理他,也没人关心他会不会饿死。
不过,幸好唐娇在那次被骂之后,帮他重新找了条被子,不然他可能过得更凄惨了。陈向红也给他留了点钱,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虽然心里还气着,可也真怕他饿死。
陈向北是很后悔的,他知道爸和二哥对他没有妈那么关心,可他没想到这些人对他的报复居然是冷暴力,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
早知道不骂得这么痛快了,妈离开后,谁还会把他当小孩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他人之间也不说话了,大家好像很默契地变得很不熟,碰见了都想避开的程度。
许美玉听到老陈头离婚消息的时候,她正替自己家里接待完最后一批来给她爸拜年的人。今年来找她爸的人特别多,本来能去给老陈头家里拜年的,结果也给搁置了。
可准备带着东西去的时候,陈卫民慌张地跑过来告诉了她这个消息,这消息还是陈梅找到陈卫民说的。
“疯了,真是疯了,大嫂疯了啊。”陈卫民看起来比离婚当事人都慌张,“我大哥以后就是被抛弃的男人了,他这么要面子的人不得疯没?”
许美玉不知道具体情况,可陈卫民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去看看的,“今天就过去问问,大哥也真是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一下,悄摸地就把婚离了。要是知道今年过年他们发生了大事,我哪里还顾得上帮我爸啊。要不是咱儿子今年毕业要找工作,其实我也懒得理会这些人情往来。”
陈卫民一边找拜年的礼物,一边应声:“万幸的是咱儿子的工作已经有着落了。”
许美玉白他一眼,“我儿子就算再差也不可能没有工作,不可能下乡去的。只不过,这次这个工作特别好罢了,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天的辛苦了。”
两人来到了老陈头所在大院,院子里空荡荡的,他们的房子里也空荡荡的。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许美玉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陈向北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他懒洋洋不想动,过了好一会还有人在敲门,他才不耐烦起身打开门。
“三婶?”陈向北惊讶。
陈卫民轻轻拍了下他的头,“眼里就你三婶,没你三叔吗?”
陈向北有气无力地喊了声:“三叔过年好。”
“你爸妈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你姑跟我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许美玉开门见山问道。
陈向北这个小话痨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就开始讲起来,讲了许久都不见他讲完,许美玉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妈现在住哪儿,我得去看看她。”
陈向北低着头:“单位宿舍呢。”
“我知道了,让你三叔在这儿陪你吧,我一个人去见她。”许美玉很没有同情心地无视了陈卫民可怜巴巴的眼神,毫不留恋地走了。
走前,她说道:“向北这孩子可怜兮兮的,你做三叔的陪孩子玩会。”
许美玉很快就来到了纺织厂门口,让人帮忙去喊夏老太。
夏老太这几天总算是摸清楚了宿舍几个姑娘的底细,她有种预感,她在宿舍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平淡的。
听到有人找她,也没说清楚自己是谁,直说是个女的,她还以为是向红撑不住来见她了。本来她不想见,可当听说那人穿着时髦,夏老太又觉得应该不是她家那个勤俭节约的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