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是啊,刘婶,希望他这次能真的改过自新吧。”
刘婶进了屋,把鸡蛋放在桌上,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挺蹊跷的。你说那王癞子咋就突然把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呢?之前不还一直喊冤来着?”
沈若楠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可能是他后来想明白了,知道自己犯的错躲不过去,就认了呗。”
刘婶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可听说啊,这里头好像还有别的事儿呢。有人说看到那下乡的女知青夏婉清和王癞子私下里好像有过啥接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若楠心中一惊,但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刘婶,这话可不能乱说呀,没凭没据的,要是传出去对人家女知青的名声可不好。”
刘婶拍了拍沈若楠的手,说道:“我也就是和你说说,没敢和别人讲呢。不过若楠啊,你向来心思细腻,你说这事儿会不会真有啥隐情啊?”
沈若楠微微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刘婶,我觉得吧,咱们还是相信公安同志的调查结果比较好。他们肯定是把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刘婶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得也对。哎呀,不管咋说,这事儿总算是有个结果了,咱们也能安心过日子了。对了,若楠,你这几天忙啥呢?有没有啥需要刘婶帮忙的?”
沈若楠笑着说道:“谢谢刘婶,我没啥忙的,就是在家做做针线活儿啥的。您呢,最近身体咋样?”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刘婶便起身告辞了。沈若楠送刘婶出门后,又回到屋里,看着桌上那篮子鸡蛋,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她的目光定在鸡蛋上,思绪却飘得很远:“这夏婉清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手段可真是高明,把大家都耍得团团转。林正宇这个男二也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只要夏婉清一句话,林正宇就上赶着为她办事,完全不顾是非对错。哼,这次王癞子的事儿不就是这样?明明证据确凿,夏婉清却能安然无恙,还让王癞子他娘心甘情愿让自己儿子去顶罪,林正宇还在一旁帮衬着。”
…………
王癞子去临北省农场劳改五年的事儿已然成了板上钉钉的定局,而此刻,林正宇的心里却像是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毕竟,他之前可是向王癞子娘许下了承诺,如今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林正宇在自家屋里来回踱步,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王癞子娘保不准就会因为心里的委屈和不甘而生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要是把他牵扯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决定趁着这夜色正浓,悄悄地去王癞子家把事儿给了结了。
林正宇趁着跟他住一间的男知青睡着了以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小心翼翼地避开村里那些还未入睡、偶尔会在门口闲聊的村民。
他沿着那熟悉的村道,猫着腰,尽量让自己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一路朝着王癞子家的方向摸去。
不多会儿,他就来到了王癞子家屋后。他先是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只听见屋里传来王癞子娘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林正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窗户。
屋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王癞子娘有些惊慌的声音:“谁……谁呀?”
林正宇压低声音说道:“大娘,是我,林正宇,您开下门,我来兑现承诺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屋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王癞子娘那红肿着双眼、满是憔悴的脸露了出来。
她瞅了瞅外面的林正宇,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把林正宇让进了屋里。
进了屋,王癞子娘没好气地说:“哼,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早把答应我的事儿给忘了呢。我儿子都被抓走劳改去了,你现在才来,还有啥用?”
林正宇赶忙赔着笑脸说:“大娘,您消消气儿,这不是怕人多眼杂嘛,所以才趁着这晚上偷偷来的。我可没忘答应您的事儿,您放心吧。”
王癞子娘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那张破旧的凳子上,抹了一把眼泪说:“哼,我儿子都被你害成这样了,我能放心吗?你说,现在咋办?”
林正宇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五十块钱。他把钱递到王癞子娘面前,
“大娘,这是我答应您的五十块钱,您数数。当时不也是您同意让王癞子承认是他一人所为,让公安别再追查这件事情了嘛。现在事儿都这样了,您就拿着这钱,好歹也能应应急呀。”
王癞子娘瞅着那五十块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无奈,也有一丝对这钱的渴望。
她一把夺过钱,紧紧攥在手里,嘴里嘟囔着:“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儿子去劳改五年?哼,你可真够狠的。”
林正宇一脸尴尬地说:“大娘,我……我也没办法呀,当时情况紧急,要是不这么做,万一查出来,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您就当帮我个忙,也当是为了王癞子好,要是再追查下去,说不定他的罪还会更重呢。”
王癞子娘听了这话,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原本就未干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诉着:
“我苦命的儿子啊,都是我害了他呀,为了这五十块钱,就把他给卖了……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我儿要是在劳改的地方吃苦受累,我可怎么活哟……”
林正宇在一旁局促地站着,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眼前这位悲痛欲绝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