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楼村,此时已过晚上九点,夜幕笼罩着整个村庄。
农村人的生活向来简单而规律,到了夜晚无事可做时,大家便会早早地熄灭灯火,爬上床去进入甜美的梦乡。
然而,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却有一处微弱的灯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正是刘寡妇家透出的光亮。
昏黄的电灯泡散发着暗淡的光芒,将屋内照得影影绰绰。
刘寡妇与她的两个儿子正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压低嗓音悄悄地交谈着。
“娘,您确定大门关好了吗?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回来了!”
说话的是刘寡妇的二儿子王军,只见他一脸紧张,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几分钟前,他趁着夜色悄然翻过院墙摸了进来,惊醒了睡梦中的母亲刘寡妇以及哥哥王强。
刘寡妇一边揉着白天被打得高高肿起的脸颊,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在儿子的手臂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略带嗔怒地说道。
“你这臭小子,都这种时候了,怎么不好好躲远点跑得远远的呢?还敢回来,真是不要命啦!”
由于触碰伤口,疼痛瞬间袭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嘶嘶”的倒抽凉气声。
见到这般情景,王军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双眉,满脸都是不悦之色,语气生硬地质问道。
“又挨打啦?”
只见刘寡妇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口应道。
“就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浪蹄子罢了,没啥大不了的!”
一阵短暂而沉闷的寂静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王军始终低垂着头颅,甚至连正眼瞧一瞧自己娘亲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压低声音嗫嚅着说道。
“娘……以后您别再这样了。我跟我哥如今都这么大个人了,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刘寡妇心里自然清楚儿子这番话语所蕴含的深意。
虽说她平日里向来放荡不羁、不拘小节,哪怕在外人跟前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此刻被亲生儿子当面戳穿心事,终究还是感到脸上微微发热,有些挂不住面子。
然而,这种尴尬的情绪仅仅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便迅速调整好了状态,重新恢复了那副泼辣蛮横的性子来。
对着王军怒目圆睁,小声呵斥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老娘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呀?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副身子骨既下不了田种地,又没办法出去做工挣钱。若不是老娘我豁出这张老脸去,你们兄弟俩还能有今天?能平平安安地长到这么大吗?”
说着说着,刘寡妇的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你那死鬼老爹!真是造孽哟!你刚生下来,连满月都还没到呢,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那个时候,你哥哥也才刚刚学会走路而已。
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却要拉扯着你们两个嗷嗷待哺的娃儿,那日子过成啥样你们知道吗?
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得很!那些个臭男人,一个个像饿狼一样盯着我,他们哪里有半点儿真心实意?
无非就是贪图我这还算过得去的几分姿色罢了。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这点可怜的容貌,我一无所有啊!
如果我不靠着这副皮囊去讨生活,恐怕你们兄妹俩早就被活活饿死街头喽!”
说到这里,刘寡妇那原本就布满愁容的面庞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仿佛遭受了人世间最大的冤屈一般。
要知道,白日里她被打得那般凄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愣是咬着牙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
可此时此刻,所有的痛苦、恐惧与无助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猛地扑到桌上,双手紧紧抱住桌角,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随后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呜呜呜……”
她这突如其来的痛哭流涕,着实令在场的两个儿子有些手足无措。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还是身为兄长的王强率先反应过来,他缓缓站起身拿起一只杯子,先是小心翼翼地给母亲倒满了一杯水,然后又分别给自己和弟弟各倒了一杯。
做完这些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娘,您先别哭了,小军既然冒着这么大风险半夜翻墙回来,想必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咱们还是先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吧。”
听到大儿子这番话,刘寡妇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眼下的状况。
是啊,小儿子此刻正身处险境之中,居然还敢冒险回到家中,必然是发生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连忙用衣袖胡乱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伸手接过王强递过来的水杯,轻轻地抿了两口,试图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随着喉咙间传来的清凉感渐渐压下了哽咽声,她终于止住了哭泣,缓缓抬起头,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小儿子。
然而,当她看到王军那张略带憔悴面孔时,心中不禁又是一揪,忍不住嗔怪道。“天杀的!你干了那么大的事,还不有多远滚多远,还往家里跑,不要命了?”
王军没有说话,默默把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换出一个厚厚的纸包。
他把纸包放在桌子上,慢慢推到刘寡妇面前。
“娘,这里是两万块钱,是上次干活人家给的酬劳,你收着。以后慢慢花,不要再出去干那事了。”
刘寡妇张大嘴,快速的打开那个纸包,果然见里面是崭新的两摞百元大钞。足足两万。
“你,你不是说就跟着跑跑腿,给人送个信吗?怎么会给这么多钱?”
一连串的询问,王军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说道。
“娘,你别问那么多了,反正这钱都是我挣来的,你慢慢花,我们老大说,明天再干票大的,就远走高飞了,以后我恐怕就不能回来了。”
“啥?还要干大的?昨晚的事还不够大?你们要把天捅破吗?”
刘寡妇 一听就急了。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她不知道儿子究竟要闯多大祸才甘心,吓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叫门。
“刘寡妇在家吗?找你有点事,开门。”